云凤芷忽然哂笑一声。
“宴行之,你应该清楚吧?就算我当着你的面喝下落胎药,也有很多种办法可以保全自己。”
“甚至,我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早就提前做了准备。”
她手轻轻放在小腹。
“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能喝。”
她伸手拿起小瓷瓶,笑着朝他勾唇。
“宴行之,你在害怕什么?”
瓶塞大开,浓郁苦涩的药气扑面而来。
她笑的更灿烂。
“你确定这只是落胎药?”
她“啪”的一声将东西放下,直直逼近他。
眼前男人眉头拧起,语气却更冷了几分。
“你该不会以为,本皇子还要顾及你的身子,精挑细选吧?”
云凤芷被这话给逗笑了。
在男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她忽然抬手,将药瓶摔了个粉碎。
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云凤芷又往前走了几步。
“你可知,我若是喝下这药,不仅腹中胎儿没命,我自己也会没命?”
宴行之眼底似乎有凝滞,但很快又恢复清冷。
云凤芷仰起头。
“我甚至怀疑,你给我这药,是想要我死。”
“宴行之,我说过,这孩子是我的,以后也永远都和你没关系。你这么急匆匆要处理掉,我反倒觉得你心里有鬼。”
她伸手,掐住他的脖颈。
两人靠的很近,连空气都稀薄。
“宴行之,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当日我看见你了,你脸色并不好。”
女人尾音上扬,眼尾轻轻挑起来,如摄人心魄的狐狸。
宴行之喉结上下翻滚,就要伸手推开她。
云凤芷却整个人贴上来,手落在他耳畔的位置,轻轻厮磨。
“你都存着要杀我的决心了,如今又不肯面对?”
“宴行之,你可真虚伪啊。”
她踮起脚尖,张口咬住他的耳垂。
呼出来的气息,重重打在他的颈侧。
云凤芷的手攀在他颈上,轻轻往下压。
四目相对,宴行之的眼底似有几分波动。
女人的指甲忽然掐住他的锁骨,用力到刺破肌肤。
“宴行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我用这个孩子要挟你换取利益。
“但你听好了,我云凤芷不稀罕做这种事,就像我方才说的,这孩子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却脱口而出。
“那就非要给孩子找个后爹?!”
云凤芷恍惚一下。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又绽开笑脸:“所以,你愿意承认这是你孩子?”
宴行之明显慌张,他大力将人推开,又后退几步,最大程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胸腔上下起伏,又强行恢复冷静。
“你做梦!”
“云凤芷,本皇子就当你今日立誓了。若有朝一日,你违背了今日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和孩子一起死!”
云凤芷盯着门口,男人看上去有难言的愤怒,但她却又看出几分……慌乱?
她收敛目光,语气十分清冷。
“晚沏,打扫一下,瓷瓶洗干净再拿给我。”
晚沏连忙进来,又把窗户打开散味道,才蹲下来捡了两个碎片,就愣住。
“小姐,这瓷瓶和咱们见过的都不一样。”
云凤芷扯了扯唇角。
“你也发现了?”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在云家旁支见到的呢?”
晚沏狠狠打了个冷战,迅速将所有碎瓷片收拾干净。
“一模一样。”
“而且……”
她小心翼翼托着还算完整的一块瓷片,递到云凤芷眼前。
“主子,您看这个标记。”
云凤芷眼眸彻底阴冷!
当日毫不留情要刺杀她 还要找云裳的那群刺客,身上就是这样的标记!
晚沏动作很快,把瓷片全部重新干净,又用云凤芷给的药汁浸泡彻底去除落胎药的残留,再把地上清理好,才捧着装碎瓷片的匣子进来。
门紧紧关上,窗户也被关上。
“小姐,我们是不是判断错了?”
“您说宴行之要您,又几次和您有亲昵,是为了利用您。”
晚沏忐忑不安。
“可他这几次的举动,包括完全不顾您死活 将您引入局去给皇帝解毒,这完全不像是要利用您,更像是要除掉您!”
云凤芷闭了闭眼。
她判断也出现了动摇。
但很快,她就眯起眼:“不急。”
“宴行之倘若真要杀我,只会更变本加厉。我们之后还能掌握更多证据,甚至还能利用这些证据反杀。”
说着,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明日赵家应该会邀请我们去做客。”
“你不必跟着我,悄悄去找这种小瓷瓶。不要把药丸拿给我,只需要蹭上一些药粉,我就能分辨出。”
晚沏应声。
“小姐,您是要去找赵家套话吗?可这有点太危险了。”
云凤芷眼底敛着寒光,阴沉沉的。
“云家旁支和我爹娘的死固然分不开干系,可如果只有他们,恐怕也不可能成事。”
“如果有赵家暗中相助……”
晚沏攥了攥手。
“是,奴婢明日定会小心行事。”
和云凤芷想的一样,翌日大清早,赵家就递过来帖子。
说是要给他们赔礼道歉。
云凤芷看着萧元序,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赵府奢华极了。
因为是皇亲国戚,所以封赏不断,犯了错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导致赵家上下,全部用鼻孔看人。
但如今却拉下脸单独宴请萧家赔罪,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云凤芷目光在赵大人脸上扫了一圈,看到他越发殷勤的笑脸,心底的异样更甚。
是谁给他施压了?
她努力翻遍原主的记忆,眼底霎时闪过了然。
大皇子宴域一。
赵家和宴域一走的更近还有亲缘关系,再结合上次她听到的宴域一和宴行之的对话……
宴域一是想和她套近乎?
云凤芷巧妙的掩饰了自己的反感,在两家人聊得热火朝天时,冷不丁开口。
“最近云裳姑娘给京城百姓解毒,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她看着赵大人僵硬的神色,声音浅浅。
“中毒的百姓们,很多和赵家都有过节。赵大人对这件事有何解释?”
她好像真的只是好奇,眨巴眨巴眼睛,头都探过去。
赵大人脸上笑容消失,似乎想要发作。
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压下火气,擦了擦额角的汗。
“说笑了,恐怕只是巧合。”
“云裳姑娘的医术自然全城皆知,但随意说这种话恐怕……”
话语里隐隐有要施压的意思。
云凤芷却猛地拍桌站起来,眼眶微红,像是极力掩饰什么。
“可我都听说了,我爹娘是被你们给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