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气氛彻底凝滞。
宴行之长剑猛地拔出,对准云凤芷。
女人哂笑着,仰起头。
“这就生气了?你次次说我父亲无耻,难道我就要默默忍受?”
“要么,你拿出证据,要么就闭嘴!”
宴行之用了几分力气。
长剑轻易刺穿了云凤芷的肌肤,有血珠滚落,浸湿了衣襟。
男人神情阴冷,不肯退让。
云凤芷不躲不闪,任由他刺伤。
宴行之只觉得鲜红的血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眸,让他连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
然后——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云凤芷依旧还是方才的样子:“不杀我?改邪归正了?”
宴行之盯着她,弯腰捡起长剑。
“现在不杀,不代表以后不杀。”
“云凤芷,你该庆幸本王今日心情还不错。”
大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紧接着是男人温和的声音。
“芷芷,我们家今日烧了八宝鸭,你正好……”
话戛然而止。
宴行之转身,就看到穿着水红色长袍的孟景安。
他甚至注意到,男人腰间坠着一块腰牌,是很罕见的材质,流光溢彩,刻着“芷”。
孟景安全然不顾他的打量,慌忙冲过来,用帕子小心翼翼去擦云凤芷脖颈的血。
“这是怎么搞的?”
“药呢,我帮你上药。”
云凤芷轻轻摇头。
“没事,我自己来。”
孟景安再看宴行之手里的长剑,彻底恼了。
“太子殿下好大的官威,才刚得了封赏,就要来为难寻常百姓?”
宴行之眼底幽暗。
“孟公子现在已经无礼到可以擅闯别人家宅了吗?”
孟景安挑眉,慵懒清冷。
“太子受了封赏后,该不会就眼瞎了吧?”
他故意提起腰间流光溢彩的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见没,这腰牌能够让我在芷芷府上畅通无阻。”
“太子没认出来,该不会是……你没有吧?”
他生怕被抢似的,将腰牌塞到袖袋里,又满脸同情。
“也对,像你这种,刚回来就要打要杀的,我们芷芷不喜欢你也正常。”
宴行之这辈子受到过无数挑衅,说的更过分的数不胜数。
可不知为何,只有现在,他真的怒了。
长剑缓缓举起,对准孟景安。
“孟公子,你到处说和我关系好,这会儿打起来,恐怕面子上不好看吧?”
后者挑眉,漂亮的眼眸波光流转,潋滟非常。
“哦?”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们都能打起来,你也不杀我,这不更能证明我们关系好吗?”
他笑眯眯的双手抱胸,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意思。
宴行之盯着他看了许久,又看看他身后的云凤芷。
这一眼,他才发现,两人衣袍上的绣花竟然是相似的,系带颜色也是相互呼应。
他眼底更阴沉,连说话都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刻薄。
“孟公子速度还真快,我离开京城也不过月余,你们连衣裳都能商量着一起做了?”
孟景安笑的更灿烂。
“你看出来啦?我束发的簪子和芷芷也是同款呢。”
“哦对了,你要不要看看这里?”
他指了指一旁被小片竹林遮住的地方。
一面墙。
竹林被清扫出一条小径,墙似乎在拆除。
孟景安悠悠叹口气:“还是大皇子上道,知道我和芷芷关系好,专门把这么好的宅子让出来。”
“等这面墙拆除,做成门之后,我们两家就能随时走动。”
宴行之死死地盯着那片小竹林,眼眸阴鸷。
“倒是更方便你们行不轨之事。”
云凤芷猛地站出来。
“宴行之你胡说什么呢?只有你这种内心肮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觉得脏吧?!”
孟景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护在身后。
“太子的语气,似乎是嫉妒了?”
“真可惜,为了防止你也住过来,我把隔壁以及前后宅院全部买下来了。”
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故意扬了扬头。
宴行之不再说话,只将长剑收起来,大步离开!
孟景安这才轻哼一声,抓住云凤芷的手腕。
“走呀走呀,你不是想吃八宝鸭吗,这会儿应该做好了。”
“你最近食欲不好,都瘦了。以后再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们,我家就是你家,别客气!”
宴行之走的很远,还能听到两个人轻快的交谈声。
好似真的是一家人。
他手用力攥起来,眼底漆黑。
宴行之回到府里的时候,更是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正巧言悦送饭过来,他扫了一眼。
“有八宝鸭吗?”
言悦愣住,犹豫了一下:“属下去酒楼买?”
“听闻这道菜极为费劲,要提前一两日准备才行。您若是不喜欢外面的,那属下这会儿吩咐厨房去做准备。”
宴行之脸色更难看了。
还要提前准备?
丞相府为了云凤芷,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宴行之冷笑,手里杯子都快要被他捏碎。
许久,他才开口:“有身孕的人,会影响食欲吗?”
言悦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关心云凤芷的情况。
他忙不迭把饭菜端过来摆好,这才坐在对面。
“是啊!”
“属下回来之后,打听到云凤芷其实从刚开始就很难熬,是花费好大的心血做了些药丸,才勉强能压制到现在。”
宴行之愣住。
他好像的确不知道。
言悦又往前凑了凑。
“最近她在研究京城新冒出来的毒药,上次又给你疗伤,手头的好药材全都用光了,自然做不出效果好的药来。”
“而且属下专门问过了,这些药就算再无害,也不能持续不断的吃。”
宴行之有些听不下去了。
“打听打听她需要什么,给她送过去。”
言悦笑了:“以什么由头送?就说您关心她身子?”
男人望向他。
“我今日伤了她,就当赔罪。”
这下言悦笑不出了,他猛地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宴行之。
“您不是专程去替她解围的吗,怎么还把她给伤了?”
男人不吭声,只将桌上的纸笔收拾起来,垂头吃饭。
言悦一个头两个大,想说点什么,但看宴行之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还是叹气。
“主子,关于云家的事,就算证据确凿,您还能真的杀了云凤芷不成?”
“她有什么错?在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都只是受害者。”
宴行之抬起头,语气沉沉。
“所以呢?我就活该受鞭刑,差点被活活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