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域一终于明白了。
“父皇您早就想到她的伎俩,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场大戏?”
“您放心,儿臣定不负您的嘱托。云凤芷今日已经动了怒,恐怕会有动向。”
说着,他又抬起头来。
“儿臣这些日子使使劲,定叫她这个月之内就动手!”
皇帝这才满意点点头,随后哈哈大笑。
“去吧。”
等宴域一欢喜离开,皇帝才剧烈咳嗽起来,虚弱的躺回到榻上。
他只期盼,自己身子能再好上一些,再撑一年。
而就在此时,太子府也迎来稀客。
宴行之低头批阅奏折,头都没抬。
“孟公子来,所谓何事?”
孟景安甚至都没时间计较他这略显阴阳怪气的态度,匆匆往前走了几步。
“我最近查到的所有线索显示,皇帝才是幕后主使,是他让大皇子去找蓝月茹做的失魂散,后面的毒药也是一样。”
宴行之猛地抬起头。
他一把夺过这些纸张,飞快扫了两眼。
“还有呢?”
孟景安坐在他对面,声音清冷。
“宴行之,皇帝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做戏。你和云凤芷被盯上了,如果再接下去行动,只会正中他的下怀。”
宴行之没吭声。
他将所有证据看完,彻底沉默了。
这些线索,和云凤芷当时调查到的融合在一起,就不难看出皇帝的企图——
从一开始只是想灭了云凤芷这个唯一的云家人,到现在想要借着云凤芷再毁了他。
甚至……
他冷笑出声。
“父皇还真是叫人出乎意料啊。”
“真是巧了,最近我在卷宗里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伸手将身侧的卷宗扔给孟景安。
男人迅速接过,随后僵住。
他手颤抖着:“你的意思是,当年他们盯上我要炼药,并不是意外?”
宴行之扯了扯唇角,自己都觉得荒唐。
“你逃出来到现在,你仔细想想,皇帝可曾对你有过半分为难?”
孟景安没吭声。
他低头看卷宗,一目十行。
越看,他手就越凉,就越发恶心。
宴行之开口。
“你经常说,觉得自己好像两个分裂的人。但如果,一直隐藏的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你呢?”
“你仔细回忆一下,小时候自己是什么性格?”
孟景安沉默了。
许久,他缓缓摇头。
“我想不起来,关于从前的记忆,我一直都很模糊。”
“从前我一直觉得,都是因为我差点被炼成药人,才伤了脑子。”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宴行之放下朱笔,缓缓站起来。
“你现在这副温和的性格,猜猜更像谁?”
孟景安刚要开口,唇色就彻底惨白。
他甚至连端起茶盏的力气都没有了。
宴行之走到他身侧,拍拍他的肩膀:“我从小就觉得,你和我大皇兄长得实在有些相似。但因为你性子古怪,又喜好张扬,所以才和宴域一气质相去甚远。”
“后来你彻底消失,又忽然出现,行事风格和他越发相似。”
孟景安终于恢复力气。
“可,这又是要做什么?为何要我一定要和大皇子相似?”
宴行之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不明白吗?皇帝现在下的这步棋,从最开始炼制药人,到失魂散,到云凤芷,再打主意到未出世的孩子和我,甚至还有宴域一……”
“他分明是准备用自己的血脉,和无辜孩童的性命,给他自己炼制长生不老的汤药啊!”
孟景安终于反应过来。
“如果你和云凤芷都死了,可以找到借口。但如果大皇子也死,就会引起怀疑。”
“而我,就是他早早就安排好的……大皇子的替身!?”
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宴行之当机立断。
“我们现在就去找云凤芷!”
“这件事只有她的医术能给我们解答!”
可等两人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却得知云凤芷进了宫。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往皇宫的方向去。
云凤芷此时的确在皇宫。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分明前两日才刚刚施针,按照她的判断,如今皇帝身体应该是在一日日好转,可怎么忽然就状况急转而下?
而且脉象非常乱,乱的像是马上就要驾崩。
云凤芷压下所有猜测和阴芒,乖顺的跪在地上。
“回禀陛下,许是近日接连变天,气温骤降,您才会身子不适。”
皇帝盯着她看。
“只是这样?”
云凤芷仰起头,难得多了几分茫然。
“回禀陛下,还恕微臣才疏学浅,只能有这样的推断。”
皇帝又盯着她看了几眼,转而笑起来。
“起来吧,朕这副身子能撑到现在,还是多亏了你。”
他伸手将人扯到身前,又去摸她的脸。
“你说,朕多久能彻底好起来?”
云凤芷满心厌恶,表面却依旧笑的温和。
“若陛下今日能睡得安稳,明日胃口能恢复,那再过半个月,就能大好。”
皇帝笑着示意她坐下。
“是么?”
“云凤芷,你对后宫的生活,可有期许?”
不等她说话,皇帝话锋一转。
“还是说,你早就和宴行之情谊绵绵,准备到时候再拒绝朕?”
云凤芷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命掐着自己手心,坚持下来。
“微臣上次已经解释的足够清楚,更何况,陛下能看上我,那就是微臣的福分。”
皇帝并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
一直到确定她没有半点反骨,反而对他多有迎合讨好之意,才笑起来。
“你只要记住自己的本分,等朕大好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云凤芷却心底大惊。
方才皇帝表面上是想要占她便宜,但实际上是在给她把脉?
还是说……
她垂下眼帘,跪在地上:“是。”
皇帝刚想再说什么,外面忽然进来个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眯着眼,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就在云凤芷以为皇帝要对她动手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
“退下吧,三日之后,再来施针。”
云凤芷拱拱手,提着药箱往外走。
走到殿门口,就撞上了宴行之和孟景安。
两人神色慌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云凤芷却迅速明白了什么,朝着两人使眼色。
宴行之脸色瞬间变得凶狠,一步迈过来,死死捏住云凤芷的手腕。
“云凤芷,你今日必须和本太子解释清楚,这肚子里孩子到底是谁的!”
孟景安则是满脸焦灼。
“芷芷你别怕,倘若真是我那日醉酒做了什么,你只管大胆的说,我丞相府绝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