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眯起眼。
“这么着急？连最后半盏茶的时间都等不住？”
她笑几声，嘲弄似的。
眼看又要吵起来，三姑姑摆摆手。
“都住口！三个时辰就是三个时辰，等时间到了，不用你们说，我自有决断！”
几个人连忙退到一旁，眼底却隐隐透着寒光。
他们倒要看看，一个废物草包，还能有什么办法保全自己！
就在三姑姑起身时，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娘亲？”
她声音还有些哑，看到身边陌生女子，恍惚一下：“你是谁？”
准备看热闹的几人，脸色彻底变了。
他们呼啦一下全部围在榻前，不信邪的帮忙把脉。
全都是医者，到底有没有治好，自然一探便知。
等每个人都仔仔细细把完脉，再也没有人吭声。
云凤芷略显嘲弄的神情，仿佛隔空给他们狠狠一耳光！
三姑姑缓缓走过来，亲自把脉，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
“云凤芷，你确定要留下来吗？”
“云家，应该比你在东朝国接触到的任何家族都复杂。”
云凤芷心里一松。
“是。”
“而且，我需要一个道歉。”
她站在原地，声音温和，态度却极其坚定。
“未知其貌不作评论，这应该是基本的礼貌。从我把脉到方才，这群人一口一个废物的叫我，还试图干扰我救治。”
“若不是我心态够好，银针稍微偏离一寸，馨儿都会有危险。这种为非作歹的行为，难道不该惩罚吗？”
三姑姑神色一利。
几个男子慌慌张张的跪下来。
“三姑姑，我们是太担心馨儿姑娘了！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每次都拼尽全力救治，从未有过任何懈怠！”
云家的惩罚是出了名的严苛，他们好不容易才熬到这里，可千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可三姑姑并没有包庇的意思。
“云凤芷说的没错，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贬入二院！”
“来人，赶走！”
几个人彻底慌了，又是磕头又是道歉，可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拖走。
三姑姑这才扭头和她解释。
“云家一共分为九级。九院里住着家主和各位长老，以及天子卓越的极少一部分人。”
“从最下等的零院开始，每半年都有一次基础考核。只有通过考核，才能升入更高的院子。”
她看着云凤芷。
“当然，也可以主动进行考核，但需要付出代价。一旦考核失败，会连降两级，且一年之内不能再参加任何考核。”
“两年内还原地不动的人，就会被贬为平民，进行最基础的种植药材甚至是沦为佣人。三院及以上的人不受影响，可以一辈子呆在云家，享受相应等级带来的便利。”
云凤芷这才明白，方才的惩罚对几个人到底有多严重。
辛辛苦苦到了三院，一朝嘴贱被贬到二院，还不敢轻易提出主动考核……
她长舒一口气：“多谢三姑姑。”
馨儿歪着头，等三姑姑介绍完云凤芷的身份，才仔细瞧了她几眼，轻哼一声。
“既然是你救了我，那不必从零院开始，就按照你身份吊坠上的标识，进入一院吧。”
云凤芷抿着唇，忽然提起裙摆跪下。
“三姑姑，我还有一事相求。我的侍女和好朋友被贼人掳到西泽国，就不见了，她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希望您能网开一面，让我去找她们。”
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眉心紧蹙，似乎不喜她的蹬鼻子上脸。
“不如你告诉我，馨儿的病症可有治愈法子？”
云凤芷心头一颤，垂下眼帘。
“有。”
馨儿和三姑姑对视一眼，眼里有震惊，还有隐隐的薄怒。
云凤芷脖颈一凉，脖子上就横了一柄长剑。
“云凤芷，劝你谨言慎行。”
她不卑不亢，对上三姑姑严肃阴沉的面孔。
“我并没有任何托大的意思，的确能治愈，但时间漫长，而且治疗过程，会一次比一次痛苦。”
“心脉闭塞，需要外力辅助，直到彻底疏通。”
颈上的长剑又用力几分。
“你可以吗？”
云凤芷应声。
“对，我能。”
她声音淡淡的，望向三姑姑。
“所以我们可以做交易。我帮忙治疗馨儿，你帮……”
话都没说完，长剑又逼近几分。
“一个月，从一院升到三院来，我就许你出门一次。”
云凤芷怔住。
她攥了攥手。
“最多半月，她们等不住的。”
三姑姑将长剑收起来，扯扯唇角。
“希望你不是在故意托大。云凤芷，欺骗是没有好下场的。在云家，死了，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你，只会有前赴后继的人抢占你的空位。”
云凤芷朝着三姑姑的方向拜了拜，又正色道。
“我想纠正你们一点。我母亲，绝不是弄虚作假之人。身为云家人，她不会医术是原罪，但也罪不至死。”
“至少，不该被人陷害到客死他乡！”
三姑姑脸色僵住，许久，她哆嗦着。
“你说什么？！”
云凤芷见她身形摇晃，像是要昏过去，连忙伸手将人扶住。
“姑姑，我爹娘被陷害出走后，不知为何流落到东朝国，眼看开始享清福，却遭遇横祸，惨死街头。”
“您……可认识我爹娘？”
女子颤颤巍巍的坐下来，神情恍惚。
许久，沙哑的声音传来。
“云小娘天生就没有任何医术天分，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教她，可最终还是没能将她教会。”
“若没有人恶意举报，其实遮遮掩掩的，也能蒙混过关。我记得，她好像是被五院的人举报……”
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云凤芷眯起眼。
五院？
这些人急急地想要排挤娘亲，意欲何为？
“云凤芷，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这云家，是深不见底的吃人炼狱。你的确有天赋，可考核并不是我们说了算，抽中什么样的考核全凭运气。”
“若你升不到三院来，倒还不如方才别进来，远远的离开。”
云凤芷感受到三姑姑的惋惜，攥了攥手。
“可，导致我爹娘遇害的人，在西泽国有很高的地位。我必须要站在云家最高的位置，亲手毁了他们。”
屋内陷入寂静。
馨儿在这时清清嗓子。
“云凤芷是吧？既然你说自己能治好我，那你听好了。”
她高高扬起头。
“别说治好我，若你下次在我发病时，叫我能稍微舒服些，本小姐做主，亲自派人去帮你找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