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知道沈昼指的是什么。
他刚刚目睹了餐厅里发生的一切,自然把陈正金的话都听了进去。
“我觉得你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姜软靠在驾驶座上,目光松散随意,“我没觉得这个身份有多么难以启齿。”
沈昼安静地听她说话,眸光淡淡。
“的确是不太一样,没有血缘的纽带我也会常常要求自己不去麻烦他们,不过这并不代表这是我不能触碰的软肋。”姜软重又转过头,她望着沈昼,轻声说,“你怎么老觉得我这么脆弱。”
沈昼揉了揉微微跳的太阳穴,哑声笑了笑。
因为她从不示弱,不论内心有多么痛苦煎熬,她也不会在脸上流露出分毫。
他怕这次又是这样。
“还是说,这样的身份会影响到你对我的观感?”见沈昼迟迟没说话,姜软追问了一句。
“如果你指的是喜欢你这件事。”沈昼顿了顿,说,“你知道的,不会。”
姜软:“还是怪我事先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世?”
沈昼轻笑了一声:“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总问,看来今天你火气不小。”
是不小。
看到他和别的女人面对面坐着,难免窝火。
“是。”姜软抬头,一双潋滟的眸子里裹挟着几分危险和诱/惑,“我有火,你帮不帮忙泄火?”
沈昼说话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脚下的油门却是踩得更用力了些:“我就权当你这句话是在说想我了。”
“你也听到了,今天的事情是出于父辈的情面,走个过场……”
姜软还想说清楚,被沈昼打断了。
他停下车,侧过脸来,眉眼里满是笃定:“不是走过场,我也不慌。”
瞧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姜软皱了皱小鼻子:“陈正金你是不慌,难保没有更好的对象。”
“我说过,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他道,“不单是外在条件,是契合。”
身体的契合,灵魂的契合。
他很确信,姜软遇不上比他更好的第二个。
是挺契合的。
姜软当下的脑海里全是和他做的画面。
她经不起沈昼的撩/拨。
他只要稍稍散发一点属于他自身独一无二的荷尔蒙,她就会变得像是个怎么都满足不了的浪/女。
姜软忍不住冷他:“你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才敢有这种自信发言。”
这要换做别人,那可是该被万箭穿心的普信程度。
“你家在哪?”过了会儿,沈昼问。
姜软报了个地址,看见沈昼把车调头往回走。
“就送我回去了?”她有些惊讶。
“嗯。”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语气淡淡,“今天总不能把你拐走。”
看他身体的反应诚实,嘴巴和车头却是倒心而驰。
为什么不呢?姜软很想问。
明明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跟他走的准备了。
可他话已至此,她再多说,反倒主动得不像话了。
沈昼清楚,她能被介绍相亲,说明家里是不知道她和他的这层关系的。
她既然没说,就算他今晚再想留下她,也不能心急。
“沈昼。”车子停在她家的小区门口,姜软叫他的名字。
“嗯。”
她下了车,隔着车玻璃朝沈昼招手:“路上小心。晚安。”
沈昼看着她踩着昏黄的灯影,一步步走进了门。
车窗摇上,狭小的空间里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尔后沈昼咧开嘴,轻笑了一声。
晚什么安。
他巴不得她想他想到夜不能寐。
*
沈昼没耽搁她多久,姜软回到家的时候,四个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她还以为今天他们三个搞砸了相亲的事,姜家二老会不开心,结果就气氛来看,倒也不像是她想的那样。
姜软走到沙发前坐下,听姜母正在吐槽电视剧里的渣男。
她瞥了眼,是他们一组前年做的一个家庭伦理的项目,男主角的人设因为太渣,真人在网上被讨伐得都把微博评论关了。
剧本是冯舒楠写的,她是知道怎么让男主招人恨的,她当时看剧本的时候也被气得不行。
全家人都沉浸在电视剧的氛围里,相亲的事没人再提起,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姜至在楼下的阳台上喝酒。
她很少见姜至喝酒。
在她的印象里,姜至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会碰酒。
一方面,是工作的特殊性让他必须时刻保持缜密和谨慎,不能因为酒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他也不喜欢喝酒。
姜软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于是走过去拉开了阳台的门。
闻声姜至转过身来,他的目光拂过姜软的脸,很快又回过头去。
“怎么了?心情不好?”她走到姜至的旁边问。
“没有。”姜至重新拿了瓶啤酒,打开后将易拉罐递给了她,“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挺混账的。”
姜软喝了一口:“因为不想结婚?”
她和姜至认识了二十年,看出他心事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姜至沉默了很久,仰头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部喝光,用力将空罐子捏瘪。
“经过陆之乔那件事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姜软侧过脸来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为了结婚而结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我理解的结婚吧,是给你喜欢且喜欢你的人一个名分。”
姜至低头看着手里的易拉罐。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一次,姜软没看出姜至在想什么。
他把自己的想法藏得小心翼翼,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
良久,姜至直起身,伸出手轻轻地揉了她的头发。
“所以是有喜欢的人了?”姜至低头,眼底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嗯,算是。”
姜至没再说话,他拉开门走出了阳台,背过身朝她挥手道别。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姜软突然觉得很冷。
她想起沈昼离开时候的欲言又止和极力克制,姜软拿出手机,飞快地给沈昼发了条信息:在哪?
几乎是秒回:楼下。
姜软:?
沈昼:我没走。
姜软:我后悔了。
沈昼:后悔什么?
姜软:我不想晚安。
说着,她丢下手中的易拉罐,外套也不穿,拉开门下了楼。
沈昼的车停在不远处。
车窗摇下来,他的手伸出来,像是无声的邀约。
姜软想都没想地上了沈昼的车。
他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衫,心机地解开了上面的三颗扣子。
“为什么不走?”姜软开门见山。
“大概是。”沈昼顿了顿,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发/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