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礼倒吸一口凉气,苦笑着指了指楼上。
原来肖如宁只顾着跟陈景礼生气,竟未发现有个衣衫褴褛,一身馊味的老叫花子跑了上去,若不是陈景礼拽了她一把,恐怕就要被那冒冒失失的老叫花子撞倒了。
肖如宁神色讪讪,张了张嘴,却拉不下脸来跟陈景礼道谢。
陈景礼摇了摇头,抬脚往楼上走,口中道:“真是不识好人心呐。”
不识好人心的上一句是什么?
肖如宁脑子一动,差点被陈景礼给气炸了。
但如今已快到二楼上,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只好忍着这口气,去之前的雅座找王师爷的玉佩。
那老叫花子刚上了楼,就被小二呼呼喝喝的往下驱赶。
肖如宁看得有点不落忍,发现桌上剩下的半个肘子还未被收走,便道:“那位老人家,若是不嫌弃的话,尝尝这肘子吧。”
老叫花子踉踉跄跄的绕过小二走到肖如宁面前,却没吃那肘子,反而凑近了盯着肖如宁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有意思,有意思!”
老叫花子嘿嘿笑起来,转道又绕过了肖如宁,来到七皇子他们桌前。
七皇子喝得醉醺醺,被那老叫花子吓了一跳,眯着眼瞧了瞧他,笑着推了推面前没动多少的大肘子,“老人家,可要再来些清粥小菜?”
老叫花不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想凑过去看陈景礼。
陈景礼一笑,顺着老叫花的意思走了过去。
把这三个人挨个儿看过一遍后,老叫花竟是拍着手大笑起来,笑得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先生在笑什么?”肖如宁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叫花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撕扯着桌上的肘子,口中含糊不清道:“我笑这望天茶楼真是卧虎藏龙。”
“那当然,这位就是七皇子殿下。”陈景礼恭敬的说道。
肖如宁偏过头去,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陈景礼,倒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老叫花子摇了摇头,“帝王将相,天外奇人,这茶楼占了个萧全。”
听他这么说,肖如宁心里咯噔了一声。
帝王将相,说的应该就是七皇子与陈景礼,这天外奇人,难道说的是自己不成?
她有意想追上去问,但那老叫花子已经举着大棒骨走了,踟蹰两步,还是没有跟上去。
陈景礼此人智多近妖,只要有一些蛛丝马迹就能被他看出些端倪来,还是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肖如宁回过神,就听到陈景礼对七皇子道:“这老人家倒是有几分眼力见,知道殿下乃是日后明君。”
两人吹捧起来,肖如宁低着头哼笑一声,拿着玉佩出了望天茶楼。
耽搁了一会儿,早就不见那老叫花的人影了,肖如宁来回找了一圈,也只得释然。
这等高人,不是强求就能遇到的。
王师爷已经在车里睡得昏昏沉沉,肖如宁把玉佩放进他手里,叫车夫带着两人去了王师爷的府上。
把碍事的人送回家后,肖如宁边思考往后的对策边漫步回去。
如今行动可要快一些,不然这范思远可真要把风月迎进家门了,到时候可怎么脱身?
到宅院门口时,已经快亥时了,天黑漆漆的看不见四周,好在宅院门口挂着两个灯笼。
肖如宁走到灯笼底下,正要进门,却发觉灯下黑影里站着一个人。
难道是有刺客?
肖如宁的脚步顿了顿,她现在有了自保之力,不退反进,还不等那黑影有动作,便上前一招擒拿手直接把那黑影的手反剪在背后。
“宁儿,你要谋杀亲夫?”
那黑影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抬起头与肖如宁对视。
看到那双熟悉的狭长凤眼,肖如宁触电一般,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陈景礼揉了揉肩膀,从阴影中走出来看着肖如宁,眼里露着几分委屈,“多日不见,夫人就这般迎接为夫吗?”
“谁叫你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家门口的。”肖如宁没好气的闪身进了宅院,把门一拢,只开着一道小缝,面无表情道,“有话快讲,无事我便关门了。”
陈景礼差点被肖如宁故意生气的样子气笑了。
他本是来告诫肖如宁一声,“小心那王师爷,他是这湖州知州的心腹,深受知州重视,莫要与虎谋皮。”说罢,他自没有让她跟着来,生气了,哄好需要时日,也不多留。
看着陈景礼被拉长了的影子,肖如宁抿了抿唇。
这人半夜前来,就是为了提点自己一句?
不可能,按这男人的深沉心计,一定另有图谋!
她轻声道:“等一下。”
陈景礼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眼底似乎骤然亮起了光色,似乎颇为惊喜。
演技又来了?
饶是自认看破了陈景礼的套路,肖如宁依旧喉咙哽了哽,半晌才冷声道:“你与七皇子来湖州是为了帮顾侍郎赈灾,还是为了调查范知州?”
陈景礼没说话,上下看了看肖如宁。
“夫人我行我素,自在得很,那些计划对为夫只字不提,又何来要求为夫告知机密?”
居然被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隐晦指点双标,肖如宁脸色青了又红,气得重重关上门。
混账陈景礼!
次日。
在风月的悉心照料下,叶崇终于醒来,能勉强从床上起身,颈间的伤口也好了不少,只是说话时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听闻这个消息,肖如宁连忙去见了叶崇。
叶崇正在房中歇息,风月不在房间,听说是去给他熬药去了。
“多谢主子关心,属下好多了。”
肖如宁松了一口气。
房中没有外人,她低声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崇抿了抿嘴,“属下抵达湖州时,听闻七皇子并没去行宫,而是在湖州知州的安排下住进了城边的一座院子里,属下本想过去调查一下,但刚刚接近七皇子的别院就被人打伤了,幸好捡回一条命来。”
肖如宁倒吸一口凉气。
七皇子出行,竟然不去行宫,也不去自己的别院,而是听从了湖州知州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