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礼感到耳根处一热,耳畔全都是肖如宁温暖的呼吸萦绕,脸颊也微微发烫。
肖如宁见他害羞,才轻笑着从他身上挪开,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在这里安心等着,我去去就来。”
小厮将二人带到陈景礼的书房,陈景越倒也不拘束,一进门就在乌木软榻上坐了下来。
肖如宁坐在雕花贵妃椅上,微笑道:“庸王殿下深夜前来,究竟是要与弟妹探讨什么要事?”
“听如归说,昨夜我与她被人撞见苟合,全是你的设计,对此你作何解释?”陈景越一开口,就给肖如宁扣了一个罪名。
肖如宁晃动着双腿,不解的道:“王爷怎么这么相信我妹妹?如果是我先说这件事全是肖如归一人所为,王爷是不是还要跑到太傅府上去质问?”
陈景越被抢白了一通,有些尴尬,脸色也不太好看。
“再说了,我就算费尽心思算计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肖如宁玩弄着手中的帕子,道。
“好处?陈景礼他看起来不问世事,实际上大智若愚,你闹这么一出,毁掉了我的名声,陈景礼就能离那个位置更近一些了。”陈景越顿了顿,道。
“庸王殿下,你可不要弄错了,如果陈景礼真的想要谋权篡位,对他而言影响最大的不是你,还是太子殿下。”肖如宁站起身。
“你在说什么?”陈景越大惊失色,谋权篡位这样的话岂是随便能讲的?
要是被人听到了,他们的脑袋估计得搬家!
肖如宁没有理会陈景越:“而对于我的妹妹来说,只要能和你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变成你的正妃。她只是想与你一夜欢好而已,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太子妃瞧见了,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陈景越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目光沉了沉,暗自咬牙。
“至于那天晚上的宫女太监,恐怕也是我那妹妹安排好的。王爷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查,反正如宁清清白白,自是不会害怕的。”肖如宁走到陈景越面前,淡笑道。
陈景越此刻什么都明白了,脸色微变:“多谢弟妹提点,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肖如宁并未接话,只是道:“外面起风了,王爷早点回去吧。”
昨夜,京城又下了一夜的雪。
大户人家的瓦房上皆是覆了细细的白雪,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上也压了厚厚的一层雪。
肖如宁早上起来,就觉得头疼的厉害,便也无心出门,在床上看看书绣绣花消磨时间。
晌午过后,竹心带来了云逍遥的信,信中说到他为了卫书锦的病,打算去谷中请他师兄出山,顺便找一找那传说中的九转还魂草。
肖如宁看罢,笑了笑,对竹心道:“我看云逍遥这语气,好似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看来卫书锦能恢复智力也并非痴人说梦。”
竹心跟着道:“卫姑娘长得倾国倾城,漂亮的很,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好。要是真把脑子治好了,没准也能嫁给哪位王爷。”
两人正说着,紫堇从外面跑了进来,焦急道:“王妃,不好了,王爷受伤了,是被人从外面抬回来的!”
“什么?”肖如宁猛地站起身,“快带我去看!”
燕王府后院,陈景礼正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身边坐着一名太医,正在替他把脉。
旁边的一盆水已经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成了血水,血水旁还搭了几条被血染透的布条。
肖如宁紧紧抱住陈景礼的胳膊,见他身体还算温热,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忍不住掉了泪:“你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又转头对长空道,“你这侍卫怎么当的?王爷受伤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长空羞愧的低下头,喏喏道:“当时事发突然,属下也不知道那些灾民会突然跳出来打人。”
肖如宁又问了几句,才弄明白,原来今日陈景礼去视察施粥的摊子时,前来领取白粥的几名灾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暴动,口中说着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东西,还动手打人。
当时粥摊前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人一多就出了事,灾民本来在与施粥的官吏争斗,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打破了两个碗,见了血,陈景礼上去阻拦,左手臂上反而被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
肖如宁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些动手打人的灾民抓住了没有?纵然他们被天灾人祸所迫,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啊!”
陈景礼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示意长空先送太医出去,而后才摇头道:“没有。”
肖如宁看他似有难言之隐,心中更加疑惑。
又过了半晌,陈景礼缓缓开口:“我现在想来,他们根本不像是灾民,倒像是一批训练有素的人。”
“施粥的事情是安国公和宋家人在做,用的是你和太子的名号,太子势必不会自掘坟墓,那么就只剩下……陈景越?”肖如宁难以相信。
昨夜还和她以礼相待的人,今早又和燕王府反目成仇。
她实在忍不住不去想,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为了那个位置,手足兄弟都能够反目成仇,在背后互相捅刀子。
“等会我乔装成灾民,去粥摊附近看看,如果真有陈景越的人安插在那里,一定会露出马脚。”肖如宁道。
陈景礼看着自己缠了绷带的手,苦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王爷分忧是我应该做的事。”肖如宁笑嘻嘻的道。
她温热的气息在陈景礼的耳畔缠绕,让陈景礼一时有些恍惚。
终是没忍住,一伸手将肖如宁拉进了自己怀里。肖如宁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你,你的伤口……”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陈景礼闭上眼,睫毛轻颤,耳根处浮起一丝异样的红色。
肖如宁便不再动弹,任由他抱着。
屋外的雪,还在无声的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