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团上的白鹤童子面目狰狞,十分癫狂。
曾小样听到他的话,难以置信,都死了?玉虚宫灭了?那可是顶级圣地,强者无数,还有元始天尊坐镇,怎么可能!
曾小样看着蒲团上的白鹤童子沉声道:“他们是谁?”
白鹤童子阴森笑道,道:“他们不死,我怎么敢坐在这个位置?你说他们是谁?哈哈哈哈”
曾小样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圣人喋血,至强遁世,还有什么不可能?”
曾小样无言,目光呆滞,他不敢相信那是事实,可是,在他背包中,还有圣人的裹尸布,在那幻境中,人族圣人战死,从天而落。瑶池圣境成了一片废墟,梦境中长满黑色毛发的巨爪,玉虚宫都没了,瑶池圣境还能幸免于难吗?瑶池圣母、青鸾,那些熟悉的人或许真的死了……
叶挽歌轻轻推开身前的曾小样,注视蒲团上的白鹤童子。
曾小样双目无神,机械的望向她。
叶挽歌缓缓开口:“废话少说,下来杀他!”
叶挽歌清脆的嗓音在曾小样心中激起一道惊雷!
没错,他死,我是罪魁祸首,他为什么见面不杀我?蜕凡境一重,在他眼中只是蝼蚁,以他表现出对我的恨,早就将我挫骨扬灰,绝对不会和我说这么多。
曾小样眼中渐渐恢复神色,白鹤童子则盯住了叶挽歌。
兰质蕙心!
白鹤童子盯着她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叶挽歌不屑道:“反派亡于话多。既然你那么恨他,见面还不赶紧杀了他?”
白鹤童子点点头,原来如此。
曾小样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鹤童子哈哈大笑:“哈哈哈,我是谁?我就是我啊!”
明白了,蒲团上的确实是白鹤童子,他或许因为什么原因而复活,也许根本就没有死,不过是元始天尊的一记障眼法。
曾小样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白鹤童子知道曾小样问的是当年发生什么,玉虚宫怎会如此,不过似乎不愿让另外一人一马知道。他玩味的看着曾小样,一言不发。
曾小样咳了一声,道:“你究竟是死是活?”
此言一出,白鹤童子立刻怒气冲天,回应道:“拜你所赐!不死不活!”
“不死不活?”
曾小样明白了,白鹤童子现在的状态犹如无根之萍,飘荡在生死之间,人世不留,地府不收,仅仅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显化。
这也是他为何不能下来杀曾小样的原因,一旦破坏特殊的状态,也许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曾小样神色诚恳道:“对不起。”
当年在玉虚宫,确实是曾小样做的不对,少年心性,嚣张跋扈,仗着瑶池圣境的庇护,无法无天,后来事态扩大,也有曾小样推波助澜的原因。
白鹤童子怔怔的看着他,想看曾小样是否是真心诚意。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曾小样确实在道歉,他缓缓开口道:“声名远扬的‘四害’之首,竟然会道歉,哈哈哈哈,多少人会因此惊掉下巴?”
“四害之首?”
叶挽歌和龙马看了一眼曾小样,然后在心中死死记住这四个字。
白鹤童子说完后,曾小样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脑海中,几道身影不断浮现,很模糊,可是却又无比的熟悉、亲切。他越想要看清,可是身影越模糊,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突然,曾小样抱住脑袋大叫起来,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啊……啊……你们是谁?你们在哪!”
白鹤童子疑惑道:“害人精?”
“轰”
曾小样脑中的身影清晰,一条黑白相间的虫,鼻子上还挂着鼻涕,另外一个,是一头金灿灿的龙,双眼紧闭,似乎在打瞌睡,最后一个是一只小凤凰,萌萌的大眼睛,眼泪要流出来了?
曾小样喜极而涕:“鼻涕虫、瞌睡龙、爱哭鬼,我想起你们了!”
白鹤童子听到曾小样的话,先是脑门亮起黑线,之后又是深深的疑惑。
洪荒世界,声名远扬的“四害”分别是害人精、鼻涕虫、瞌睡龙、爱哭鬼,他们简直就是过街老鼠,所过之处,人人喊打。可是,一个个却又非同凡响,曾小样,有着瑶池圣境做靠山,瑶池圣母对他十分宠溺;鼻涕虫,根脚不知,十分神秘;瞌睡龙,龙族的宠儿,号称唯一能超越龙族、龙皇的存在;爱哭鬼,相传是凤凰之祖涅槃重生,凤凰一族视作掌上明珠。
他们一人三兽年岁相仿,曾小样是一介凡人,但是坏主意多,常常担任军师出谋划策,鼻涕虫是执行者,瞌睡龙复杂运输,它那肚子仿佛拥有也填不满,吃饱了就睡,爱哭鬼是他们的盾牌,被抓现行,或者遇到棘手的事,爱哭鬼就哭,凤凰一族护道者便会浩浩荡荡,汹涌而来。
白鹤童子打断了曾小样的回忆,问道:“你失忆了?”
曾小样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轻轻点头:“最近回忆起了一小部分。”
白鹤童子畅怀大笑,道:“报应啊!”
曾小样无奈,对于白鹤童子的幸灾乐祸,他选择了无视,毕竟他现在没有办法收拾他。
接着,他耳边传来白鹤童子的心声。
“无尽岁月的孤寂,不曾想第一位故人竟是你。如果我一身境界还在,必杀你!我恨你不知多少年,不是因为你,山巅必有我一席之地!”
曾小样面带愧疚,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白鹤童子轻轻摇头,继续道:“当初,祖师看似将我抹杀,实际上却留下我一点灵光,通过蕴养,令我再次复苏,本可重塑肉体,活出第二世,但是,洪荒发生巨变!”
白鹤童子露出恐惧神色,那是他不愿回忆的事。
“天地间突然降临无数黑色巨爪,抹杀众生,玉虚宫诸多强者出战,但是玉虚宫内却受到诡异袭击,所有生灵,面露安详,悄无声息地死去。我感受到了,一股灰色物质在与我纠缠,它在腐蚀我的灵光,我不断挣扎,却无法阻挡。最后,我到了祖师的蒲团之上,蒲团将那股物质隔绝,而我也渐渐与蒲团融合。”
白鹤童子的不语,令叶挽歌感到十分疑惑,她看向曾小样,曾小样一动不动,再看龙马,它也在看她,无奈,只能静静等待,暂时,还没有威胁。
“我能感觉到,那股诡异的物质还没有消失,无尽岁月,它依然在盯着我。我不知道蒲团的力量什么时候消失,我只能等待,无尽的等待。”
白鹤童子望着大殿,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们都死了,没有人回来,哈哈哈,都死了。”
他的眼中流出了泪水,他在低声呢喃:“师祖、师傅,诸位师叔,师兄弟们,你们在哪?你们何时回来?”
曾小样微微叹息,白鹤童子也是一个可怜人,无尽岁月,不仅要担心被吞噬,还要承受孤寂,等待是他唯一的信念,可是,却不曾见一人归来。
洪荒世界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玉虚宫真的覆灭了?
白发童子突然看向曾小样,呵斥道:“走,给我滚!离开这里!”
曾小样不知这是何故,疑惑的看着他。
“滚!”
曾小样默默向后退出大殿,叶挽歌和龙马紧随其后。
在曾小样耳边,传来白发童子的声音:“玉虚宫还有点东西,拿了快走,它来了,尽快强大起来,时间不多了。”
正殿大门缓缓关闭,白发童子的身影渐渐虚化,诡异的灰色物质在向他逼进,他淡然一笑。
曾小样向着大殿深深鞠躬,是感谢,也是送“故人”。
这一刻,曾小样知道,传闻或许是真,追根究底,他也算玉虚宫之人,既然玉虚宫无人,他便是玉虚宫之主,玉虚宫中的东西,他有资格继承。
一声“对不起”并不会真正让白鹤童子解除心结,只是他不得已而为之。曾小样在洪荒中的“名声”有目共睹,玉虚宫需要传承,他犹如烛火,不知何时熄灭,能与玉虚宫沾亲带故的只有眼前的曾小样,他宁愿将玉虚宫的传承交付于仇人,也不愿断送在自己手中。
曾小样也明白白鹤童子的心意,他以善意对待曾小样,曾小样必以善意还之。深深鞠躬,是对这位前辈的敬重,同时也是告之,这份因果,他承担了。
曾小样也许不会继承玉虚宫的传承,但是却会找到合适的人继承,保证玉虚宫之传承连绵不绝。
叶挽歌看向他,询问他之后如何,龙马在退出大殿后,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的安全感。
曾小样勉强一笑:“其余殿堂中还有一些东西,我们拿了之后就快离开这里。”
龙马使劲点头,它早想跑了,在这地方,龙妈来了都不济事。
在去其他殿堂之前,曾小样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或许,下次再来,这位故人已经烟消云散了吧。
白鹤童子所说的都死了,其实应该只是指留守在玉虚宫中的人,并不是玉虚宫所有强者都死亡了,明白这一点的曾小样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们只是消失了,并不一定真的死去,或许,在某个未知的地方,他们还在战斗着!
收拾好心情,他带着叶挽歌和龙马从侧面越过大殿,去往其它偏殿。
经过漫长的岁月,其实曾小样对于玉虚宫丹殿、兵库、功法阁等没有多大的期待。没有修士护理,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下,再强大的丹药、兵器也会化为尘埃。
可是,龙马却兴致勃勃,死拉硬拽着曾小样打开一个个偏殿。
自从退出大殿后,它仿佛一下子恢复了本性,一路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当然,它只敢对曾小样,叶女神是真的会宰了它吃马肉的。
打开丹殿大门,弄弄的药味便传入他们的鼻中,难以想象,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竟然还有药味。
曾小样熟练的从丹架上拿出丹盒,再打开,圆圆的药丸静静待在盒中,龙马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不过,曾小样却微微叹息,果然如猜测一般,这些强大的丹药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下,已经药性全无,看似完整存在,实际上轻轻一碰便会化作尘埃。如果药效还在,这些丹药在打开丹盒时便会光芒四射,药效强的甚至会诞生丹灵。
龙马不愿放弃,不断找出丹盒,然后不断打开,不断失望。
叶挽歌走向了丹炉,打开炉盖一看,发出了“咦”声。
曾小样从丹架上扭头看她,龙马兴冲冲的便跑过去。
丹炉中,几粒丹药散发着微微的绿光,叶挽歌从里面拿出一颗,举在手上,给曾小样看。
曾小样震惊道:“竟然是生之圣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