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皇商毕竟是一个油水颇丰的职业,这其中的利润,自然也不可估量。
“你们钱家家大业大,听说从你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是皇商了,想必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金山银山了吧?”
钱志鑫一愣,却是苦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
沈玉珂不屑的笑道:“至于吗,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还在这里遮遮掩掩。”
钱志鑫又是苦笑的摇头,显然没有沈玉珂说得那么简单。
“你看到的,不过只是表面而已,我钱家虽然从我爷爷那一代就是京商,可到了我这里,能不能延续下去,尚且不知,而且,你可知晓当初我爷爷的皇商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吗?”
“如何得来的?”沈玉珂几乎是脱口而出,顺势而下。
可这一次钱志鑫却闭口不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起来。
简直莫名其妙,这种事有什么必要卖关子。
“不想说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
钱志鑫嗤鼻一笑,无比认真的盯着沈玉珂的眼睛:“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伴君如伴虎,不论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才永远是你最需要忌惮的人。”
没想到钱志鑫竟然敢说出如此慎重的话,沈玉珂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忙做嘘声状。
“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困了。”
沈玉珂起身要走,却被钱志鑫一把抓住手腕拽到他的怀里。
“你这是要丢下我走?”
“什么,什么啊,你赶紧放开我,钱志鑫,你疯了吗!”
钱志鑫却十分乖巧的依偎在沈玉珂的怀里,无比可怜的祈求道:“你就让我躺一会儿,就躺一会儿行不行?”
沈玉珂无奈,想推又推不开,想走又走不了,只得坐在钱志鑫的腿上让他躺了一会儿,等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还没等她动手,钱志鑫竟然自己将她放开了。
一反之前小孩子性子,十分震惊自若的放开沈玉珂:“多谢沈小姐,你可以去休息了。”
这么冷淡的语气,好像刚才钱志鑫占便宜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似的。
沈玉珂嘟囔了一句,懒得再与他多说废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钱志鑫一直默默的坐在椅子前,许久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一直等到深夜过半的时候,他才缓缓的伸出手,将酒壶的盖子打开,借着月光往里面一看,一只大腹便便的虫子正在酒水里飘着。
“呕……”钱志鑫借着酒劲趴在栏杆上大吐特吐,一直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这才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船舱内。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沈玉珂才伸着懒腰从船舱里走出来,此时船已靠岸,等候已久的劳工与各个商铺的掌柜们早已经等候多时,纷纷站在一旁细数属于自己家的货物是否齐全。
等沈玉珂下船的时候,钱志鑫与掌柜们已经钱货两讫,交易完毕。
“钱老板,下手挺快啊,是怕我挖墙脚吗?”
钱志鑫笑了笑:“沈小姐好睡眠,钱某昨日可是吐到天昏地暗,天亮才勉强睡着。”
“客气客气,权当谢礼吧。”
“沈小姐的谢礼太过沉重,钱某可不敢接受,此番你已经目的达到,我们就此别过吧。”
钱志鑫丢下沈玉珂就要走,吓得沈玉珂连忙跟上,生怕自己走丢了。
一连穿过两个街市,钱志鑫耐心耗尽,返身回到沈玉珂的面前:“沈小姐,你究竟还要干什么?”
沈玉珂故作嗫啜的望着钱志鑫:“我想在南方的市场转转,可我人生地不熟,只能指望钱公子了。”
“原来如此,沈小姐早说啊。”
当即钱志鑫叫人准备纸研笔墨,刷刷刷龙飞凤舞在上面写了一份契约,交给沈玉珂。
细看之下,沈玉珂简直要气得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不就是带我去转市场吗,你竟然要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劫啊!”
钱志鑫望着沈玉珂看了许久,突然笑道:“沈小姐,你如此泼辣的模样简直与当初相见时,恍若两人啊。”
废话,当时她的身份就是绸缎庄的掌柜,沈家大小姐,如今她离开平州城,对于外人来说就是陌生人一个,何必还需要伪装自己,筋疲力尽的。
沈玉珂俯下身来凑到钱志鑫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钱志鑫,我且告诉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鼻子下面一张嘴,你不说我难道还不会去问吗!”
说罢,沈玉珂转身就走,她还就不信了,离了钱志鑫,自己连个市场都找不到。
福州城,乃是南方最大的丝绸市场集合地,这里汇集了整个南方最为精致细腻的丝绸制品,精美绝伦,令人目不暇接。
但是这个市场在哪儿,却不是那么容易寻找的。
沈玉珂整整在福州城内转悠了一上午,问了不下数十人,竟然无一人知道市场在哪儿,难道此地当真如此神秘,不易寻找吗?
其实平州时,沈玉珂也曾经问过周儒祠,周儒祠说要进入福州城的市场还需要特殊的令牌,无令牌者不得入内,无论你在外是有多大的名声。
当初周儒祠有幸曾在朋友的带领下进去一观,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本来沈玉珂还有心让周儒祠为自己草草的画了一张地图,以备不时之需,可当初在小船舱里为躲避穿上护卫搜查,那张草图陪着她一起泡水了,如今想要凭借记忆去找,着实艰难了一些。
归根究底的说起来,还是要怪钱志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玉珂不甘心,偏偏要靠自己的能耐找到福州城的集市。
在街上从上午一直闲逛到天黑,沈玉珂倒是饿得饥肠辘辘,可惜福州城的集市究竟在哪里,她还是没有找到。
当务之急省钱为上,沈玉珂随便找了家摊位,要了一碗馄饨便吃起来。
一辆从一旁路过的奢华马车停在沈玉珂的不远处,车帘撩开,露出钱志鑫那张欠扁的脸。
“堂堂沈大小姐,竟然沦落至此,在下实在是于心不忍,沈小姐可愿上马车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