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大群押了廿五名食客的长风堡人马远去,花非花冲着人马的背影冷冷一笑! “咱们转回风陵渡返河南。”花非花向三个同伴大声说:“免生闲气。长风堡是不饶人的,北面是他们的势力范围,那位少堡主工于心计,办事时不希望树我这个强敌,尔后他就可以全力对付我们了。走!” 泰安车行客车的大掌鞭叫苦连天,旅客全被掳走了,如何向旅客的家属交代?车行怎惹得起天风堡? 几个被赶出店外的店伙也垂头丧气,敢怒而不敢言。 “姑娘,你们的确不能往北走了。”一名店伙惶然劝告:“踏出解州北境,一定会有人行凶的,天风堡的人横行霸道,打手众多,刚才姑娘曾经说下了狠话,那些打手……” “我知道。”花非花淡淡一笑:“就算那位少堡主不计较,他那些打手也不会善了。我是很聪明的,不会再给他们耀武扬威的机会。” “姑娘午膳后再动身南返,还来得及。” “不必了,坐骑并没乏力,先走了再说,我怕他们转念折回来行凶。” 四人上马走了。 “这女魔在玩什么花样?”符可为满目疑云地道:“四匹坐骑精力充沛得很,根本不像曾经从风陵渡北上,赶了五六十里的疲马,其中一定有鬼。” “还不止此呢!那两个男女仆从的肤色与实际年岁不大相称,可能经过易容化装。”欧玉贞接口道:“爷,我敢打赌,她必定是有为而来,而且可能与长风堡有关。” “她最好不是为长风堡而来,否则有她在中间搅局,将会影响我们办事,好在她已走了。” “我想她不会走的,她扬言南返,只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如果她不走,我会打发她滚蛋的。” “那又何必呢?有她在中间搅局,可以吸引长风堡的注意力,对咱们的行动不是更有利吗?”欧玉贞笑笑:“何况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树一个敌人强……咦!爷你怎么啦?” 符可为此刻脸上有极为怪异的神色。 “我在想长风堡刚才的行动,是否会与咱们会晤的人有关?因为今天正是咱们与那个人约晤的日子。”符可为剑眉深锁地道。 “应该不会吧!”欧玉贞心中一震,用不稳定的语气道:“约晤的地点是这家永安客栈,那个人怎会在对街的悦来客栈?” “干他们那一行的,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不到时刻不会现身于约晤的地点。我还是不放心,现在距约晤时刻还有两个多时辰,快办理落店手续,我要循迹追去看看。” 口口 口口 口口 这里是距林家沟约十里的一处坡地,坡的北面有一座土地庙。 庙前有一块方圆约廿余丈的草地,尽头处是一大片老松林。 廿五名旅客均被绳索捆在双手腕,零零落落地吊在树枝上,两足尖刚好触地。大多数都 衣衫零落,遍体鳞伤,甚至有些还是赤裸的。 草地的另一角,躺着两具长风堡骑士的尸体。 符可为和欧玉贞虽曾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亦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符可为先将目光落在两具骑士的尸体上,发现两人均是被人击毙的,一个脑袋破裂,另一个颈脖被切断。 他不由满腹疑云,击毙两骑士的是什么人?长风堡其他的人又何往? 最后,他逐一审视被吊在树枝上的旅客,当他的目光落在第九个旅客的身上时,脸色倏变。 身形一动,人已到了树旁。 他伸手正待捏断绳索,却突又颓然收回。 “爷,这人是……” “是普兄的结义三弟全念祖,亦是他们的三当家。”符可为叹息道:“想不到普兄会派他来林家沟传讯,只怪我来迟一步,致令他丧身此处。” “这怎能怪爷呢?爷又何必自责!”欧玉贞安慰道:“但这么一来,咱们所要的消息岂非无法得到了?” “现在有无消息已不重要了。”符可为双目中有闪烁的光芒:“之前我之所以要普兄派人调查陆超是否真的隐藏在长风堡,主要的目的乃是取得确切证据,以便有借口向该堡索人。而今该堡杀了全念祖,我就更有理由找他们了。 目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弄清楚他们掳人迫供的动机何在,究竟是全念祖因调查时暴外身份遭追缉?抑或长风堡另有目的?而全念祖只是个遭了池鱼之殃的受害者?咱们再察看一下其余几个,看看是否还有活口。” 两人立即分头察看,最后找到了两个衣衫完整、未受刑求,似乎迷药药性尚未消退的旅客。 捏断绳索,分别将两人半坐半躺地靠在树干上。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约五旬左右,穿一袭黑袍,身躯极为粗壮,像头大牯牛,长像十分狞恶,凶戾之气外外。 女的恰恰相反,是个穿翠绿罗衫的俏丽明艳女郎,大约廿三四岁。 此刻虽然昏迷未醒,神色萎靡,但那一身曲线玲珑的喷火胴体,仍能令异性失魂落魄想入非非。 久久,两人相继醒转,发现自己软弱无力地半躺半靠在树干上,看到面前站着的符欧两人,大感惊讶,不知身在何处。 “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混身脱力?”面貌狞恶的黑袍人脸色大变:“小子,是你们计算……算了我?那些长风堡的人呢?” “这里是长风堡迫供杀人灭口的地方。”符可为语气冷冷地道:“你们在悦来客栈食厅,一个个像死狗般被长风堡的人掳来此地。我循迹追来,业已迟了一步。旁边树上还吊着廿三具尸体,你两人可说是死里逃生。” “这些王八蛋心肠为何如此狠毒?竟然将咱们这些无辜的人用迷香迷昏,一网打尽,他们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客栈食厅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符可为冷然问。 “长风堡那些杂碎在追缉银汉双星两个神秘大盗,据那个少堡主徐文新表示,银汉双星劫走了该堡一些珍宝,化装易容搭乘泰安车行的客车潜逃,他们循线追踪至悦来客栈,却又无法辨认出谁是银汉双星,暗中泄放迷香迷昏了全部旅客……” “不是迷香,是百毒郎君的迷魂毒香。”穿翠绿罗衫的女郎接口道:“这种香甚为恶毒,即使用独门解药将人救醒,魂魄归窍神智恢复,但毒性消散得十分缓慢,在短期内决难恢复体能,手脚发软移动困难。我目前就是这种状况,大概他们已为我服了解药,准备问口供查证身份;奇怪的是,他们为何却又走了呢?” 符可为沉吟了一下道: “在我之前,已有江湖同道来过此地,并击毙了两个骑士,八成是长风堡的仇家,他们可能都追赶仇家去了,你们两人真走运。” 符可为这才知道长风堡掳人的动机,这表示调查陆超之事尚未曝光,心中也就释然了。 银汉双星是江湖上有名的神秘剧盗,男的叫牛郎星,女的叫织女星,两人是夫妻档,在江湖上神出鬼没廿余载,专向黑白道大豪下手。知道他们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抢劫长风堡的珍宝,难怪该山庄出动了如此庞大的阵容,远从吕梁山追到此地,毫无顾忌地白昼掳人逼供查证,显然志在必得。 “小子,谢谢你救了我。”面貌狞恶黑袍人哑声道。 “我不是专程来救你的,只是顺道碰上,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也需要有活的人证,所以明知你不是东西,但也不得不救。”符可为冷然道。 “你知道我?” “你煞神名列字内四大凶枭之首,为人凶残恶毒,风云江湖三十余载,杀孽奇重,臭名迎风扬出三千里,江湖上谁人不知?知道你,并不能为我增加多少光彩。” “银花女煞……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救了她!” 煞神瞟了翠绿罗衫女郎一眼,脸有愧色。 “她比起你来,已算是好人。好啦!你们赶快歇息,试试行功恢复精力,如果长风堡那些人赶回来,至少还可以操兵刃抵抗三两下,不至于眼睁睁地任人宰割。” “你贵姓大名?” “姓符,符九。” “你武功怎样?”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你……你与你的女伴可否等咱们能走动后再离去?” 煞神这辈子大概从未求过人,所以期期艾艾地说。 “我俩这不是在等候你们行功调息,你还在罗嗉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刻,煞神与银花女煞先后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后,向符欧二人致谢。 银花女煞是大名鼎鼎的黑吃黑专家,经常带着九名武功佼佼出群的美侍女遨游,艳名满江湖,逗得男人发狂,却又不肯脱罗衫与人上床的豪放女。 她在暗暗打量欧玉贞,媚目中充满疑色。 “小妹沙永玲,尚未请教这位姐姐贵姓芳名?”银花女煞诚挚地道。 “小妹姓符,叫符贞,是我家爷的婢仆。”欧玉贞笑道。 “沙姑娘,别听她胡说,她是在下的朋友。”符可为苦笑道。 银花女煞媚目中疑色更甚,满含深意地瞥了符欧二人一眼。 “爷,这些人中,至少有八九人是普通旅客。”欧玉贞指着树上吊着的尸体,美目中闪过一丝寒芒:“长风堡为了追缉两个不知真面目的人,竟然牵连无辜百姓,实在是天理难容。” “这就是标准的强梁作风,天下所有的豪强都是一样的,杀几个人,在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符可为冷冷一笑。 “我煞神虽然杀人如麻,但绝不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并牵连无辜百姓。”煞神凶狠地道:“我一定要向长风堡这些狗杂种索回命债,我会在江湖上等他们,用各种手段送他们下地狱。” “我亦要召集我那些姐妹们向他们讨回公道。”银花女煞冷然道:“在江湖上等,不如到长风堡去讨债,不登门那能讨得到?” “你倒是说得轻松,长风堡据守地形之险,堡中机关密布,高手如云,凭你我这几个人去闯,不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煞神语气中有些胆怯。 “你煞神屠霸在武林中算是宗师级人物,一向杀人如屠狗,几时变得胆小了?”银花女煞挪揄道:“乾坤一剑徐长风在江湖中行走时,同样带有大批狐群狗党,你又能奈何?何况天下那么大,你到何处去等?假如他一辈子龟缩在堡中不出,你岂非等白了头?” “你与你那些侍女真的敢去闯长风堡?”煞神不信地问。 “当然敢。”银花女煞一挺高耸的酥胸:“但不是硬闯,而是运用各种巧妙手段,逼使他们出庄,伺机逐次送他们下地狱。” 符可为听得暗暗点头。 煞神却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你去长风堡,除了要公道外,是否另有目的?”煞神突然问。 银花女煞坦然道: “不错!长风堡的地下宝库,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这些都是血腥钱,也是黑心财;我要搬些回去,替他们疏财消灾。你去不去?”。 “我得考虑考虑。”煞神苦笑道:“喂!小伙子,你是否要去?” “有这个打算。” 符可为的答覆并不肯定。 “爷,要不要去通知村民报官?先将事情闹大,有官方出面,咱们在暗中就有机可乘了。”欧玉贞道。 “报官?这简直是天大的馊主意。”煞神冷笑道:“天下间的豪强土霸,那个不是与地 方官府有勾结的?长风堡在山西势力之大,连官府都忌他五分,弄不好咱们反而成了涉嫌人,我可没兴趣上法场!” “你……” 欧玉贞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小贞,老煞神说得没错,这一招对长风堡已无效。”符可为笑道。 “还是小伙子明理。”煞神赞道。 “你们不要尽在此磨牙了。”符可为不耐烦地道:“长风堡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善后,我与同伴恐怕保护不了你们两个还不能全力发挥的人;所以,你们最好另找地方调息,尽快脱离险地以策安全。” “咱们真的不能在此久留。”银花女煞急忙道:“快进入树林中……糟!恐怕来不及了……” 蹄声急骤如雨,有马群从西面而来,地面为之震动。 土地庙距大道不足两里,快马一冲便到。 “咱们和他们拼了!” 煞神咬牙叫道,并自两骑士尸体腰间抽出两支长剑。 “小伙子,这把给你!”他递出一支剑。 “我暂时用不着,你先给沙姑娘吧!”符可为摇摇头。 马群冲至坡下,九名男女跃身下马,沿小径掠走如飞,眨眼就来到庙前。 三男六女。 三个男的,两个是年约半百腰悬长剑的劲装中年人,像貌威严,神目如电,外表流外的威势颇为慑人,一看便知是精明干练、久历风霜的江湖名宿。 另一个是白衣飘飘的书生,年轻、英俊、魁伟,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一双俊目明亮如午夜朗星,腰悬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剑。 六位女的,其中四位是明艳刚健穿了劲装的女郎,佩了剑外穿大氅,一个比一个美丽出色。 另两个是中年妇人,打扮像仆妇,但往昔的美貌仍在,凭添几分高贵成熟的风华;所穿的骑装朴素而出色,举动沉稳,矫捷的神情内蕴。 九名男女目睹吊在树上那些尸体后,三方包围,气势汹汹。 “小心,不可鲁莽!” 迎面一方,随在那位宝蓝劲装女郎身后像貌威猛的中年人,出声阻止蓝劲装女郎再迫进:“那位杀气慑人的朋友,是大名鼎鼎的宇内四大凶枭之一的煞神屠霸,奇怪!他怎弃刀用剑,而且气色不佳。看来光天化日之下,在悦来客栈中掳人行凶的事是真的了。” “那个女的我认识。”另一位动装中年人沉声道:“鼎鼎大名的银花女煞沙永玲,黑吃黑的专家,心狠手辣的荡女。” “先擒下他们再严加拷问。”白衣书生收回一直在沙欧二女胴体上游移的目光,神勇地拔剑出鞘迫进:“煞神交给我。” 先入为主,没有人愿意讲理。 煞神是凶残的凶枭,银花女煞是心狠手辣的荡女,这就够了。 “且慢!你要干什么?”煞神叫道。 “你们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本秀士今日要行侠除魔。” 白衣书生傲然举步。 “你是那位大侠客呀?”煞神语气满含嘲讽:“你连事情真相都未搞清楚,就冒冒失失拔剑行侠?” “木人名列白道后起之秀的武林三秀士之一,白衣秀士周行健,行侠江湖三载,管尽天下不平之事。此次途经林家沟,听人说有强盗掳人事件,循迹追踪至此。如今罪证历历在目,你还想狡赖吗?”白衣书生傲然道。 “你行侠只会听说?”煞神心中恨得要死:“也不问清楚真相,就狂妄地仗剑行侠,这个侠字未免太不值钱了,老夫真为江湖白道人士悲哀!” “等本秀士擒下你后,就会知道真相。”白衣秀士冷冷道。 煞神咬牙切齿道: “小辈,要不是你看出老夫真力未复,你敢在老夫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你给我牢牢记住,错过今日,老夫要教你生死两难!” “你不可能还有明天的。” 一声冷叱,白衣秀士人化狂风,突然疾扑而上,剑尖射出四颗寒星似的剑虹,射向煞神胸腹。 煞神冷哼一声,迎着寒星,长剑闪电似的错出。 “铮”一声,剑架住来剑,扭身切入一剑反击,快逾电光石火,剑光狂野地挥向白衣秀士的右肋。 白衣秀士反应奇快,左移一步反手就是一剑吐出。 这一剑更为快速神奥,剑已看不见形态,幻化为一道激光,光一现便到了煞神的右腰肋。 煞神真力未复,根本不可能避开这神乎其技的快速一剑。 侧方人影乍现,像是突然幻现的。 旁观者清,其他八男女同时发出惊呼! 剑气澈体,煞神心向下沉,做梦也没料到一剑落空,反而让对方的剑从不可能反击的方向及体,护体神功根本挡不住如此凌厉的剑气,便知道这一剑他难逃大劫,任何反应也无能为力,只等长剑入体啦! 白衣秀士突然发现人影乍现,也来不及有所反应了,只感到一只大手到了他的右肘下,握剑的手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怪劲向上托,同时右胁一震,被另一只大手反掌一挥,气流激旋中,他被斜震出丈外。 救人的是符可为,速度之快,委实匪夷所思,乍隐乍现便超越五丈空间,旁观的八男女,以及欧玉贞和银花女煞,也是在他白衣秀士身侧幻现时,才看清是他平空出现,都大感震骇! 穿宝蓝色劲装的女郎反应极为快速,白衣秀士一被震退,她立即疾扑而上,剑如匹练横空,直射符可为,剑吟声有如隐隐风雷。 符可为抓住煞神的左臂,疾闪出三丈外,夺过他的长剑,将他向侧一推。 一声长啸! 符可为迎着激射紧跟而至的剑光,长剑发出一阵怪异的啸吟,剑尖吐出一股白蒙蒙的剑气。 “贤侄女小心!” 响起一声暴喝! 三声清越的娇啸同时响起! 另三位劲装女郎,一在左两在右,同时抢出,同时到达,配合穿宝蓝劲装女郎的剑,四剑齐聚,剑罡发似怒涛山洪,行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白蒙蒙的剑气与四道激光乍合。 罡正气迸爆,电气火花像满天烟火旗花,这次传出了金铁交呜声,利器破风的尖厉锐呜,令人闻之头皮发麻,心胆俱寒。 狂风卷起砂石断草,像一阵青黄色的烟雾,乱了旁观者的视线,当事人更是眼前草石乱舞。 四女郎分向三方暴退出丈外,手中剑光华熠熠,但举剑的手呈现不稳定,马步也虚浮不稳。 罡风乍敛,砂草落定。 场中心,遗留着一个剑把。 剑身已碎成百十段碎屑,随风散出五六丈外,击打着松树枝干及庙壁,发出令人心寒的击打声! 符可为的身形不可思议地幻现在银花女煞身边。 “老天爷!”煞神脸无人色,混身发抖,低声喃喃自语:“这……这是天罗飞魔的天罗剑法,三十年前我见过一次。他……他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我……我有眼不……不识泰山。” 符可为取过银花女煞手中之剑,迈步重新进入场中。 “在下估计错误,毁了长剑。”他冷然道:“好手难逢,在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四剑联手,看谁溅血当场!” “四位且慢!”左首那位劲装中年人扬声制止正待重行扬剑扑上的四女郎:“这位年轻朋友身怀以神御剑秘技,非你们所能力敌,由愚叔等来对付。” “你们天南双剑名列天下九大剑客,应该见多识广,难道也像那个什么白衣秀士一样,不问情由就盲目仗剑行侠?”煞神在场外扬声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什么?”劲装中年人冷然道。 “掳人行凶的是长风堡少堡主徐文新及其手下打手,老夫与银花女煞亦是被害人。而这位符老弟及其同伴却适逢其会地救了我们……”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劲装中年人打断他的话。 “你不信?” “当然不信!”劲装中年人冷冷一笑:“天下所有的罪犯,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罪的。” 他一打手式,另一劲装中年人与两位中年仆妇,立即拔剑迈步而上。 “放你娘的狗屁!”煞神破口大骂:“太爷虽然为人凶残,杀人如屠狗,但从来不说假话。你们天南双剑公母四人在武林中位高辈尊,竟然厚颜无耻地联手对付一个年轻人。呸!狗都比你们高三级。今天只要符老弟有任何闪失,而太爷留得命在的话,太爷必定召集友好,明枪暗箭齐施,铲除你们双义园的老巢。” “老煞神,别再说了,你是宇内有名的凶残杀星,他们怎会相信你的话?”符可为冷声道。 “符姐姐,你为何不上去与符公子联手?”银花女煞惶急地道。 “我家爷应付得了,他们四人在自掘坟墓;你等着瞧好了。”欧玉贞冷笑道。 “好,既然你们不要讲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符可为虎目中杀机怒涌,脸罩寒外,一字一吐地道:“是你们自己亲自打开死亡之门,怪不得别人!” 天南双剑夫妇闻言一怔,但形势已不容他们停滞收手。 四人神色凝重地缓缓逼进,四支长剑映日生辉,剑吟声隐隐,剑罡开始迸发,强大的气势令人心惊。 符可为屹立如山,虎目直瞪着天南双剑夫妇,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焕发出一阵奇光,一种令对方心悸的奇异光芒,甚为妖异可布。 他轻轻拂动了一下长剑,那把普普通通的长剑就在他徐徐拂动升沉间,出现无法解释的现象。 似乎剑身消失了,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与朦胧闪烁的光华,耳中可听到有如九天龙吟似的殷殷异鸣! 相距已在丈二左右,空间里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快接近爆发的临界点…… “元神御剑!天南双剑夫妇速退!” 蓦地传来苍老而内劲充沛的焦急沉喝。 “符老弟,剑下留情!” 另一个苍劲的沉喝声亦几乎同时响起。 天南双剑夫妇闻声疾退出两丈外。 声落人现,来人是天涯怪乞与一个形容枯槁、身材瘦高,年约六旬出头,乱发如蓬的老者。 符可为瞥了来人一眼,吁出一口长气,掷剑于地。 “啊!原来是天涯怪乞与孤魂两位老哥哥,你们来得正好!”天南双剑老大欣然叫。 “好个屁!”天涯怪乞绿豆眼一瞪:“你们在干什么?莫非嫌命长了?凭你们几手鬼画符,也敢向他递剑?连天下……” “解前辈,你几时变得长舌了?”符可为立即打断天涯怪乞的话:“你胡说八道不要紧,但我今后的日子却难过了。” “好好,我不说。”天涯怪乞知道符可为不愿暴外身份:“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弟,你居然有兴致与他们斗剑消遣?真有出息呀!” “你怎不先问问他们。尤其是那个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什么白衣秀士,他与那些同伴正在仗剑行侠,要缉拿我们这四个掳人行凶的凶手呢!”符可为冷冷地道。 “这简直是胡闹!难道你们不加解释?”天涯怪乞顿足道。 “解释?没有人肯听咱们解释。”银花女煞愤然接口: “那个什么白衣秀士根本不容咱们解释,就冲上向煞神递剑,要不是符公子相救,他早已沥血剑下了。解前辈与独孤前辈在武林中位高辈尊,应该为此事主持公道。” “沙姑娘放心,两位前辈一定会主持公道的。”符可为不怀好意地笑笑: “否则,我会去找宇内一尊华一峰,问问他怎会教出白衣秀士这种是非不分、狂傲自大 的门人?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在江湖行侠,其结果必将是天下大乱,成为无法无天的禽兽世界,所以华一峰必须负起教徒不严之责。” 这番话的份量相当重,虽然是单指白衣秀士,实际上却将对方所有的人都骂上了。 天南双剑夫妇及四位劲装女郎听得面红耳赤,脸色难看极了。 白衣秀士更听得神色大变,玉面上泛起惊恐、悚然之色,突然扭身跃下坡地狂奔而去,急如丧家之犬。 白衣秀士这一跑,众人不由怔住了。 “宇内一奇华一峰调教出来的门人子弟,怎么这样窝囊胆小?”煞神摇头叹息:“华一峰完蛋了,这小子真替师门增光不少,异数异数,报应报应。” “老弟,你说了那些威胁性的话,把他吓跑了,你教我与独孤老哥如何主持公道?”天涯怪乞苦笑道。 “我可是当真的,决不是空言威胁。”符可为淡淡一笑: “跑了一个白衣秀士不打紧,这儿还有武陵山庄的人,以及武林七女杰中的三位凤凰呢!” 天涯怪乞与孤魂将目光投向天南双剑等八人。 “你们怎么说?”孤魂独孤行神情严肃地问。 天南双剑虽然心里觉得不是滋昧,但恪于形势,不得不低头让步。 “在下叶修、叶政夫妇,先前误会诸位了,请多包涵,仅致歉意。”天南双剑夫妇迈步抱拳向符可为等人道歉。 四位劲装女郎亦趋前致歉。 穿宝蓝动装的女郎,是武陵山庄庄主司徒生的爱女司徒玉瑶,刚刚出道,还没获得名号。 天南双剑夫妇是司徒生的好友,由于不放心爱女初次行道江湖,特商请好友夫妇随伴照顾。 其他三女是四凤凰中的三位,穿黄色劲装的是金凤尤金凤,月白色劲装的是玉凤沉玉凤,绿色劲装的是翻天凤高天凤。 “好啦!误会冰释,天下太平。”天涯怪乞松了口气。 “这两个长风堡的打手,是否被两位前辈击毙的?” 符可为指指草地一角的两具尸体。 “不错,是老朽与解老哥干的。”孤魂点点头: “当我们赶到现场时,已有廿余名旅客被刑求致死。于是立即现身击毙两个走狗,引他们到十里外的山区捉迷藏,希望能有其他同道闻风赶来救回几个活口;果真老天有眼,屠老弟与沙姑娘得遇符老弟而获救。” “屠兄,长风堡掳人行凶的目的何在?”天涯怪乞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事在天下各地都可能发生……”煞神将经过情形一一详说了。 天南双剑听得双眉深锁,叹口气走向草地北端,挖坑埋尸。 符可为默默地走到树下,解下全念祖的尸体,就在树根旁挖坑,将尸体埋妥,并在树干做了记号,然后回到煞神和银花女煞两人的调息处。 他的行动均落入两个老怪物与武陵山庄那些人的眼中。 不久,天涯怪乞和司徒王瑶走了过来。 “老弟,他是你的朋友?”天涯怪乞问。 “不,是朋友的义弟,仅有一面之缘。”符可为淡然道。 “老弟难道不想为他申冤讨债?”天涯怪乞道。 “事实上在下没有承担替他讨债的义务,纵使想承担,亦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淡淡一笑: “讨债是要凭实力的,长风堡高手如云,加上招引许多江湖亡命,实力超强,我不会傻得去用鸡蛋碰石头,与其冒险硬闯,不如在江湖上等他们。” 正在调息的煞神和银花女煞,听得甚感迷惑,刚才他还曾表示有意去长风堡,现在却又说要在江湖上等他们,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 “符公子,天南双剑两位叔叔,准备就地召请友好管这档事,如有公子加入,咱们的胜算就会超过八成,公子既能为煞神前辈和银花女煞姐姐仗义,亦理该为那些无辜冤死的旅客申冤呀!”司徒玉瑶态度甚为友好。 “司徒姑娘,在下不是行侠仗义之士,只不过是个无聊的江湖浪人罢了;救煞神和银花女煞亦只是机会凑巧顺手为之。我这个人对自己的利益看得很重,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他摆出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我虽然不知公子在江湖上的真身份,但从解前辈口中得知公子并非如你自己所说的那种人。”司徒玉瑶笑吟吟地道,毫不介意他的态度。 “姑娘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他沉静地道: “姑娘,你听得进忠一言吗?” “公子请说!” “在下认为你们最好别管这档子事。”符可为诚恳地道: “纵使以天南双剑的武林名望,能召集到足够的高手前往讨公道,但死里逃生的煞神和银花女煞两个证人都不在,你们到长风堡怎么说?徐长风只要说一声拿证据来,你们怎么办?” “这……” “你还是劝劝天南双剑,打消原意吧!” “老弟,你有何打算?” 天涯怪乞是人精,似乎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没有什么打算。”符可为指指正在调息的煞神和银花女煞:“等他们恢复功力后,我就走回头路南返。” 天涯怪乞和司徒王瑶带着失望的神情告辞,偕众人下坡而去。 足足化了一个时辰,两人才调息完毕,整衣而起。 “小子,你刚才向天涯怪乞与小丫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煞神不解地问。 “我不愿他们在中间插上一手,以免影响我既定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我亦算是债主,没错吧?” “去讨债?” “为何不?” “好哇!小子,我跟你去!” “你想通了?” “想通了。除非今后我煞神隐姓埋名逃灾避祸,不然离开这里之后,我一露名号,长风 堡的人与他们的亲朋好友,便会闻风蜂涌而来,我那有好日子过?” “你说的没错。” “所以,我下决心跟定你了,我……我做你的随从,你得答应。” “废话!你是前辈。” “我是当真的。”煞神郑重地道: “我煞神一生不服人,今天可是心甘情愿服了你,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今后你是主人……” “我银花女煞亦愿追随公子。”正在一旁与欧玉贞低声交谈的银花女煞接口道:“愿像符姐姐一样做公子的随从。” “少胡闹!”符可为断然拒绝: “一个假冒的随从我已经感到不再逍遥自在?再多两个,那岂不是捆住了手脚?多两个人就多费两分照顾,你们自己走吧!” “我跟定你了。”煞神诚恳地道:“你是我煞神值得替你卖命的好主人,你就认了吧!主人。” “公子,你既救我在先,总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在山西任由长风堡的人宰割。”银花女煞可怜兮兮的表情值得同情:“只要你暂时将我留在身边,事了之后,公子只要吩咐一声,我就会走自己的路。” “这实在太荒谬了,你们追不上我的,我随时都可以摆脱你们。” “呵呵!你摆脱不了的,我看穿你了,你是一个讲义气的可敬主人,不然你不会先后两次救我们,我与银花女煞都欠了你两条命的债,没错吧?”煞神得意地道。 “爷,就让他们跟在你身边吧!此去长风堡的确需要人手,多他们两把好手,办起事来亦顺利些。”欧玉贞在旁劝道。 “连你也起哄,胡搞!”符可为不愿再夹缠:“先回林家沟,你们将行囊兵刃取回再说。” “是的主人。”煞神与银花女煞笑吟吟地应道。 口口 口口 口口 两个老村夫,各牵了一匹小驴,驴背上各有一位老村妇,分驮着两个大包裹,不徐不疾向北走。 在这一带,小驴是妇女们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但必须有人牵着,以免小驴发起倔性子来反而不安全。 谁都不会在意村夫村妇乘驴往来,那是附近村镇的人。往来的长程旅客,都是人强马壮的引人注目大爷。 小驴向北缓进,村夫村妇心无旁骛地通过林家构。 悦来客栈与隔邻的车行歇脚站,人们仍在忙乱。 山西泰安车行的大车仍在,客栈的拴马桩仍系有旅客留下的十余匹坐骑,但客栈的大门已关上了,仅留下侧门供人出入。 邻村来的乡丁保正,正在与当地的人讨论善后问题,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天南双剑等八位男女骑士已来了片刻,向店中的伙计盘问。 乡丁里正不敢得罪这些鲜衣怒马、佩了剑的英雄好汉,只能在旁补充一些意见,不敢干涉他们的盘问是否合法。 前来掳人的凶徒,的确是长风堡的好汉。堡主徐长风是山西地区大爷级的风云人物,地方人士谁也招惹不起。该堡人多势众,林家沟的人怎知这次主持掳人的主事,到底是堡中的那一位爷? 没有尸体或证人留下,谁敢指证主事人是谁? 官府又如何行文缉凶? 乡丁里正大感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头小驴通过悦来客栈,可以清晰地看到八位男士骑士的身影。 “认得那些人吗?” 第一匹小驴背上的村妇,用只有牵驴老村夫才能听得到的语音问。 “认识三个女的。”老村夫一面走一面道: “穿黄衣的是金凤尤金凤,白衣的是玉凤沉玉凤,绿衣的是翻天凤高天凤,武林七女杰中的三个。” “那个穿宝蓝骑装的是武陵山庄庄主司徒生之独生女司徒玉瑶。”驴背上的老村妇道:“哼!有一天,我花非花要替她们除名,凭她们这些黄毛丫头,也配托大号称武林七女杰,简直是在自抬身价。” “她们不会愚蠢得招惹你这可怕的花非花,你又何苦有心多树强敌?”老村夫好意地劝解: “我们银汉双星虽然口碑差,但不会有把柄落在她们手上,她们对我们并无威胁,因此,我们亦不会主动招惹她们。”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懂不懂?笨蛋!”化装为老村妇的花非花笑骂:“就因为咱们口碑太差,所以总有一天会与她们发生冲突的,与其日后被她们找上头来,不如早日主动向她们挑衅来得光彩些。” “你做做好事,姑奶奶。”牛郎星怪腔怪调: “至少要在咱们到长风堡之前,离开这些女杰远一点好不好?我知道你对付得了她们,我和织女星却惹不起她们。” “你少说些泄气话。” “好,不说不说。”牛郎星苦笑:“得再尽快改装,赶往长风堡办事,这样慢吞吞骑驴赶路,委实令人心中冒烟。” “急什么呢?你和织女星已经按计将徐堡主的人引出来了,我的人会让他们在中条山一带奔波,短期间他决不肯甘心离开的。咱们将从容不迫地搬光他堡中的珍宝,再回头半路收拾他,我一点也不急。” 一阵轻笑,小驴向北又向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