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富贵，就任意糟蹋穷人的尊严。
有些人生来贫穷，没骨气的选择忍受顺从，有骨气的选择拼一拼富贵。
苏满满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死过的人比旁人更清楚死亡来临之前的窒息感，所以苏满满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现如今，也不过多了一个萧停罢了。
苏满满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本就不是什么无私的人，请张医师出山，自然不能说全部是为了江南的疫民。帮张医师鸣不平，不过是我也看不惯这世间的不平罢了。”
张廉面色沉着，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苏满满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让张廉满了意，她垂了眸子，补充道：“张医师不必难做，您愿意出手救治此次瘟疫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愿，晚辈也不会逼迫张医师。”
另寻他法就是。
萧停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相信苏满满能自己搞定。
张廉不肯帮忙，他再出手也不迟。
张廉皱眉，随后又舒展开：“苏姑娘倒是真实，江南瘟疫，不是老夫不想帮你，实在是老夫也有些没头绪。”
苏满满知道，这是张廉已经答应帮忙的意思了。
她眸子亮了亮，努力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张医师已经查过了？”
张廉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账本递给苏满满，苏满满拿过来和萧停两人一起翻开来看。
上面记录的说一些病人的症状，还有用药。
“这是……”
苏满满抬头，看向张廉。
“从瘟疫爆发的时候，老夫便着手试了。所有的病人症状，这里面记得都很清楚，比城主府的那些御医们记得详细多了。”
想到城主府里的那些御医，张廉有些无奈，那些人在宫里，早就被宫中的权谋给迷了心了。
现如今连学医都初衷都忘得差不多了，平时治一些小病也就罢了，一到大病就是“老臣无能”、“微臣惶恐”的，也不知道医术都学到哪里去了。
苏满满倒是没想到张廉想的，她听到这是病人的症状，便又重新翻了一遍，这次她看的很认真。
萧停在一旁，看的比苏满满快，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沉。
张廉说的很对，这里面的情况比御医记得要清楚的多。
甚至对症下面都写出了试药，只不过随着后面病症发现的增加，药也一直在调整。
直到苏满满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下面的对症药，她愣了一下。
“砒霜？”
这不是毒药吗？
张廉点头，解释道：“世人都以为砒霜是毒药，殊不知，少量的砒霜也可以做药用。砒霜可清余毒，解郁结。这次瘟疫的症状里面有一个全身发黑的症状，砒霜就能化解。”
苏满满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来许是药王谷研究出来的吧。
她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只是有些疑惑：“既然大部分药性已经解出来了，那为什么张医师说没有头绪呢？”
张廉深深的看了苏满满一眼，叹了口气道：“药出来了，但没有人愿意尝试，也不知道这药性可不可行。更何况，这里面还只是大部分都药，并不能说全部化解对症下药，万一有什么副作用，都需要改药方。”
没有人会为了不确定的事情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苏满满这次听明白了，其实最严重的问题是，没有试药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为什么不能用那些已经无药可救的重症疫民呢？
张廉就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他叹气，道：“不同时期的瘟疫，得用不同的药来解。而这几种不同的药性，都需要试药。”
苏满满明白过来，削薄的唇紧抿，她看向萧停：“王爷，可不可以……”
让我进疫区看看，我想试着去劝说他们。
苏满满话没说完，就被萧停冷着脸拒绝了：“不可以。”
她张了张嘴，还想挣扎一下，可是看见萧停阴沉的一张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张廉叹了口气，他比苏满满清楚，就算苏满满去了疫区，也很难劝说到人来试药。
那群人都以为有御医可以救下他们的，只要他们挺过去了，不过早进入重症情况，都有解救的可能。
实际上，没有人来试药，就没法确定药性，就是御医也不敢说自己研究出了解药。
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僵局。
“或许，真的有人愿意试药呢？”苏满满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停。
她还是想劝萧停同意。
张廉的指尖颤了颤，是啊，或许真的有人愿意呢？
他抿了抿唇，决定跟苏满满站统一战线。
“瘟疫传染的大致方式，我已经看出来了，除了亲密接触，还有简单的碰触，只要不跟那些人碰触，就不会染上瘟疫。”
萧停沉着脸看两人站在一条线上劝说自己，他咬了咬牙，眉眼染上几分戾气。
“本王说了，不允许。”萧停的眸中染上几分薄凉，“那群疫民不肯配合，自有死囚配合！难不成江南如此多的牢狱里，就没有死囚染上瘟疫的吗？”
死囚，既然已经要死的人，为江南瘟疫做些贡献，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停向来没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可以允许拿死囚做试药的人，但不允许苏满满踏进疫区半步。
把疫区隔离，就是怕那些人跟正常人接触，然后把整个晏城乃至整片江南都染上瘟疫！
疫情刚刚爆发，萧停就派人把染上瘟疫的人送到了晏城后面的后山里面，不只是晏城，其他的城池也是如此。
把那群人送上山，会有人送粮食，远远的放下就离开。山脚下还有重兵把守，直接封山，怕里面感染了瘟疫的人逃出来危害普通百姓。
此后，那里就是疫区了，没人敢踏足的地方。
萧停也觉不允许旁人踏足，要么就留在里面，再也别出来了。
苏满满抿唇：“可是死囚的数量有限，更何况，他们不应该为了瘟疫赔上自己的性命。”
苏满满知道，试药，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几个人就能够的，最少也有上百人的尝试。
“晏城的死囚不够，那就把凤城、潍城还有其他城池的死囚送过来！”
萧停冷声，眸子里不带一丝温情。
苏满满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萧停冰冷的眸子盯得她不敢再说话了。
她知道，萧停已经生气了。
倒是张廉，从萧停说出用死囚试药的时候，就沉默了。
见两人之间似是要吵起来，气氛很是微妙，他开口劝道：“其实死囚也可以，只是数量上的问题，或许带来的副作用老夫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