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伸手扶起张老板，“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是凶手使得障眼法罢了。”
张老板道：“领导，我知道你们干警察这一行的，都不信鬼神，可是……”
话说到一半，他抬起头，偷偷打量了刘成几眼，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畏惧。
刘成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张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领导，不瞒您说，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今天这事与零八年的冥币女尸案，实在是太像了。四个大学生莫名其妙的死在宿舍，死了几天之后，还在用冥币点外卖……
当年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呢。那时候，就有人说，案子是鬼魂索命，你们警方才一直没有找到嫌疑人。”
“你对当年的案子挺了解。”
刘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是豫省河丘人，那家店也是刚盘下来没多久，怎么会对我们西湾市八年前的案子这么了解。”
张老板解释道：“领导，我是十年前来的西湾市，当时正在收到冥币的那家川菜馆打工。”
“原来如此。”刘成点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有几件事，我想问问你。”
张老板笑道：“领导，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向你如实说来！”
刘成问：“今天，三零一的住户什么时候点的外卖？谁给他送的？”
张老板想了想， “大概是上午九点多，当时店里不是很忙，我给他送的外卖。”
刘成继续追问，“既然是你亲自送的，收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冥币？”
“赶巧媳妇给我打电话，说孩子病了，让我赶紧回来送孩子去医院，很急，就没有仔细看。”
张老板哭丧着一张脸，“叫电话外卖的一般都是老主顾，他当时又给的是一堆零钱，五毛一块的那种纸币，好几十张，叠的好好的，我根本没想到里面会混着一张冥币！”
刘成又问，“还记得领外卖的人穿的是什么衣服吗？颜色，款式；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体貌特征？比如嘴角有没有痦子之类的。”
张老板想了想，“穿的是蓝色运动服，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哦，我想起来了，那人的右手好像少了一根手指，对，就是少了小拇指！他伸手拿外卖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
张老板的描述与死者的衣着体貌吻合。
301室的主人，就是那具尸体！
他最少已经死亡三天，怎么可能还在点外卖？
刘成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冥币。
报警电话。
死人点外卖！
与八年前的冥币女尸案，如出一辙！
“领导，领导！”
张老板硬着头皮，叫了几声。
“领导，您看，如果没什么要问的，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赶早开门做生意呢。”
刘成回过神来，“行，以后要是再收到冥币，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联系，我的电话号码是198xxxx4482，你记一下。”
张老板记下号码之后，转身正欲离去，突然又回过头，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领导，要我说啊，这件案子你们还是别查了，查不出结果的，就跟八年前的案子一样，凶手根本不是人！是……”
他做贼似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是鬼魂作祟！领导，您还别不信，除了鬼魂之外，谁还有办法让死去好几天的人复活过来，又打电话又拿外卖呢？”
“除了鬼魂以外，还有可能是赶尸匠呢，这里离湘西可没多远。”刘成笑着接过话茬。
张老板神情一凝，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有……有这种可能。”
刘成撇撇嘴，“你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晚上千万别出门，当心被那些赶尸匠炼成僵尸！”
张老板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呵，堂堂重案组的组长，竟然也有封建迷信的时候。”周远从楼梯上走下来。
刘成不在乎地笑笑，“反正解释不通，不如逗个闷子。”
周远问：“你就不怕他把这事添油加醋的说出去？”
刘成道：“明天新闻一出，肯定会跳出各种捕风捉影的言论，不多这一件。”
“你倒是挺想的开！”
周远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从腋下取出一叠文件。
“我把你给的手机号发回所里，这是技术部门查到的有关号码主人的身份信息和背景资料。”
死者：唐清平
性别：男
年龄：48岁
……
刘成接过来，一页一页地认真看完。
“资料里的有用信息不多。你有没有派人去死者所在的公司进行走访调查？”
周远微微颔首，“已经派人过去了。”
“死者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刘成将文件还给周远。
周远道：“我们所里的法医室是新设立的，设备比较简陋，人员也没补齐……估计最快明天上午出结果！”
“行。”刘成应了一声，“派几个人走访一下周围的群众，问问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过公寓……记得带上徐雨晴的照片。”
周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从办案的角度来看，目前嫌疑最大的人还是徐雨晴。
“监控室里的那几个同志，今晚就先借给我了。”刘成忽然道。
“已经调走了。”周远摇摇头， “那些监控视频该查的都已经查完了，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再召回来，我有重要线索要查！”刘成坚持。
周远狐疑地看着刘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让他们回来帮忙，可得请吃夜宵！”
刘成笑了笑，“没问题。”
等到周远领着四位警员来到监控室的时候，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泡面香味。
只见刘成坐在不远处，一手端着泡面，一手拿着塑料叉子，正将一束黄澄澄热腾腾的泡面，送进嘴里。
“唔……来的挺快呀，隔老远闻到味了？喏，面已经给你们泡好了……嘶溜嘶溜。”
刘成将嘴里的泡面迅速咽下，抬起头对周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所，我知道你还有事忙，就没准备你那一份。”
周远见到桌子上摆着四份泡面，直接气笑了，“说好的请吃夜宵，合着就是泡面？你说你一个重案组的组长，请我们基层的同志吃饭，就吃这个？抠不抠？”
刘成哈哈一笑，“当务之急是赶紧找线索，破案子。等案子结束了，我肯定请你们吃大餐。”
周远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你们别傻愣着呀，赶紧吃，吃完我们还得继续办事……嘶溜嘶溜。”
刘成从身旁拎起一个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火腿肠、锅巴、卤蛋都有，吃啥加啥。”
从来到案发现场，四名警员就一直忙碌着不停，到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别说吃的，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如今，忙里偷闲吃个夜宵，哪里还管大餐还是泡面，各个食指大动，迅速扑到桌子前，一人抱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大快朵颐。
袋子里的零食，一抢而空。
“好歹给我留一点。”
望着空荡荡的袋子，刘成叹口气。
“你们边吃，边听我说。
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彻查死者所在楼层的监控视频。以三天前，也就是7月12日为起点，前后三天为主要排查范围。
主要排查对象是，曾在划定的时间段，出现在三楼的所有人！
不管是外卖员，保洁，还是其他什么人，你们都要一一记录他们的行为，把正脸截图保留下来，交给外勤审查。
谁要是发现有用的线索，我跟你们徐所打声招呼，案子结束之后，给他放三天假！”
刘成放下泡面，大声问道：“听清楚没！”
“清楚了！”
凌晨，三点。
枯坐在电脑前的刘成，顶个乱糟糟的鸡窝头，双眼中布满血丝，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其他四名警员都在认真地看着监控视频，只是眉宇间透露着几分疲态。
忽然，警员小王大叫一声。
“刘队，有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