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略一思索，决定说出实情。
“十年前冥币女尸案的凶手，就是你杀死的人——唐清平，他整过容，原名叫周民富，西湾学院的老师。”
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到张万三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来你是知道这些事？”刘成饶有兴趣地问道。
张万三点点头。
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缓缓道：“因为当年的案子，是我帮着他做的！”
“什么？”
一旁的记录员惊呼出声。
而刘成的表情却很淡定，甚至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冥币的事，是你做的吧？”
张万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他和周民富在赌场认识。
周民富为人十分豪爽，经常借钱给输光的张万三，还不收取任何的利息。
“我后来才知道，他的利息是我永远偿还不起的。”
张万三脸上满是懊悔。
刘成接话，“他用钱故意套住你，让你做他的帮凶。”
张万三点点头，“我的赌瘾很大，几乎每天都要在赌场输个几千块，等他找上我的时候，已经欠了十多万。”
张万三叹息一声，“我当时只是个打工仔，根本没办法偿还这么多的钱，他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就去我的老家，找我的父母算账，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
刘成恍然，“你利用在餐馆打工的机会，故意将真钱换成冥币，帮助周民富混淆视听，将案件导入冥冥之中。”
张万三默认。
刘成问：“整个作案手法，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俩一起商量的？”
张万三：“全是他想的，我只是听他的安排。”
刘成：“你有没有问过，他这么好的点子，是怎么想到的？”
张万三沉默一会，“好像是他无意中听到的，听他舅舅的朋友说的。”
刘成微微一愣，“那个朋友是谁，干什么的？”
张万三摇摇头，“我没问这么多。”
刘成盯了他几秒，又道：“继续说。”
张万三回忆道：“帮他作案的时候，我没有想太多，等到案件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犯了多大的错，杀人是要偿命的……在犹豫几天之后，我想回老家避避风头，但是他不让我回去，说一旦我走了，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没办法，我只能回到餐馆继续工作。
那时候，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生怕哪一天警察会找上门来，将我抓紧牢里……我简直恨死了那个人，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用活的像个下水道里的臭老鼠！”
张万三的情绪非常激动，说话的时候，牙齿紧咬着嘴唇，双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来，他对周民富恨到了极点。
刘成：“你继续说。”
张万三道：“冥币女尸案案发一年后，我终于不用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因为我渐渐发现，这个案子，只要我和周民富不说，警察根本破不了，他们还在纠结到底是怨鬼索命，还是僵尸复活？呵呵，一帮蠢蛋！”
刘成忍不住皱了皱眉，“说点有意义的。”
张万三改口道：“一年之后，我回到老家，过起正常的人生活，我娶了个能干的老婆，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的不算富裕，但至少我很快乐，至少我不用每天活在恐惧之中，夜里不会再做噩梦。然而……“
他顿了顿，话音变得低沉，“两年前的一天，周民富竟然又找到了我，这次他还是来找我要钱的！
我差点没气死，人都帮他杀了，还要个屁的钱！
可这家伙就是个无赖，他说如果我不给他二十万，他就去向警方自首，还要举报我是他的帮凶，让我陪他一起蹲大牢！
我当时真想杀了他，但是没那个胆子，我不想再过回担惊受怕的生活，何况我现在有老婆，有儿子。
最后，我只能找亲戚朋友凑了二十万给他。”
刘成问：“周民富的家庭不是挺富裕的吗，为什么找你要钱？你有没有问过他拿这些钱用来干什么？”
“我问过，他没有说。”张万三摇摇头，“后来我才知道，他拿着这笔钱去整了容。”
刘成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万三冷笑一声，“因为他又来找我要钱了。”
“这次要了多少？”
“每个月一万，要我打到指定的账户。那时候，我在老家根本挣不到这么多钱，只能去找亲戚朋友借……这不是长久的办法，我只有杀了这只吸血的蛆虫，才能永远的解脱！”
张万三的神色越来越疯狂，“我多方打听之下，知道他虽然整了容，但还住在新城镇，于是，我又回来了。
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还了之前借的二十万，还剩下几万块，我就把之前的那家川菜馆盘了下来，改成麻辣烫店。
开张那一天，我特地请他来吃顿饭，这家伙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没有怀疑，还主动告诉我关于他的近况，包括住的地方。
后来的事，不用我多说了吧。
唉！”
在一声饱含深意的叹息中，张万三的叙述戛然而止。
刘成点点头，“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昨晚为什么要去山岗，把周民富的人头挖出来？”刘成一字一句地问道。
张万三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不是你正想看到的吗？”
刘成摇摇头，“我不会想到，你会将最重要的物证藏在坟包里。”
张万三无奈道：“那就是我想太多了。”
刘成目光灼灼地盯着张万三，后者面不改色，“领导，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可以让我去休息了吧？”
刘成只得答应。
从审讯室里出来之后，刘成走进办公室。
所里的警察都没有回去，围在监控视频前，一直在听审讯。
等到刘成进来之后，他们齐齐地站起身，行注目礼。
徐国庆和周远一正一副所长，亲自迎了上来。
“刘成，我们代表新城镇的全体人民，向你表示真诚的感谢，谢谢你抓住凶手！”
哗啦啦。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喜悦。
只有刘成一人例外。
他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这件案子还没有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