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房间里,阴暗昏沉静得仿佛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如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吗?”
秦娟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手放在门框上却迟迟没有勇气进去。她现在不止没有带配枪,更没携带任何防身的工具,就这样贸然到陌生的小屋子里,身体本能的抗拒跟高度警觉。
一盏蜡烛亮起,秦娟看着光亮所在,漆黑的屋子里明烛轻曳,黑暗在孜孜不断汲取着光源,分寸必夺。
“我知道你是谁。”
烛火之上,许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跟她上次听见得有些不太一样。
秦娟心里微顿,看了一眼光源四周没发现异样后咽了一下口水壮着胆子走进屋里。
“秦娟,北城朝阳分局的刑侦总队长,也是我的表姐,对吗表姐?”
许滨眼眸微抬,眼里的恨意克制紧敛,噙着嘴角神情不明望着她。
从他嘴里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在烛火的映衬下增添了不少的暖意。秦娟鼻头微酸,这也算是她第一次正式面对许滨,同样也是宋子凡。
“是,我在画像上看到了你的照片,所以就想来确定调查一下。”
秦娟心里的警惕渐放下,看着许滨倔强的神情莫名心疼,他变成今天这样也有她的功劳。
“那表姐,你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许滨眼睛望着底下,语气突兀一变,秦娟心中一滞,许滨又重复了一句。不知是她脑海的幻听还是许滨真的开口了,只见他起身朝着自己走来,烛火将影子无限拉长,映在墙上宛如一个恶魔。
“表姐,你为什么不来找找我呢?”
“是你把我弄丢的啊……”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秦娟心中一痛,想起姨妈一家二十年的悲怆与痛苦,想起她经受了二十年的内心煎熬,无论如何修炼内心、如何促使自己变得强大,她心里始终有一根刺,轻易拔不得。
秦娟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抬头,却发现悬于她头顶之上,一根巨大的狼牙棒高举过许滨的头顶,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糟了!
她心里暗道一声,在地上翻滚一下躲开迅猛一击,刚想质问他紧接着狼牙棒的袭击继续持来。
她手上没有任何一个趁手的兵器,甚至在这黑暗的屋子里连视物都很勉强。
她打算先逃离这里再跟许滨好好解释清楚,可是在她摸到到门把手开门时才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在这间屋子里只可能会有两个结果,要么许滨死,要么她死。
秦娟看着发狂暴怒的许滨心中寒意袭来,原来他约自己来这里见面,是想杀了她。
她自嘲一笑,这二十年来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愧疚中努力生活,可是宋子凡呢?
站在许滨的视角上,他从一个懵懂的男童百炼成钢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当黑桃杰克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他一定是恨她的吧?
恨她没有看好自己,恨她跟他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秦娟的心一疼,可是她来不及多想,那抡着大型狼牙棒的许滨已经冲着她这边袭来,他是决定痛下杀手的。
许滨跟秦娟,只能活一个。
“你在阳光下好好活着,可是我却要历经那么多的鞭打跟酷刑长大,秦娟这是什么道理?你不应该站在阳光下拿着正义跟法律的判牌,你就该跟我一样,和我一样下地狱,所有辜负背弃我的人,都必须一起下地狱啊啊啊啊……”
许滨越说越疯魔,透过微弱的烛光看着那个精瘦的身形,手上的狼牙棒还在不断挥舞着。
秦娟知道这是他其中一个人格出现了,而他本体的意识处于休眠期。
多重人格障碍的人本体大多都是温良的,而眼前的许滨暴虐成性,甚至有嗜血的危险,这代表他潜藏的人格中有一个人格对她是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或许,从她一开始在屋外看到许滨时,暴虐的人格就已经在等她了。
秦娟心惊,没想到分裂出的人格竟然精于演戏。
究竟是她识人不精,还是许滨的人格潜藏得太深了?
他现在这么疯魔愤怒,无不都是源于内心对她的憎恶与怨恨。
明明她该勇于制服他,可是一想到宋子凡的今天都是她铸成的,秦娟便于心不忍。
虽然许滨的话有所偏颇,当年的那场意外她无法阻止,最该恨和该死的是拐卖孩子的地下组织,他们将好端端的孩子拐走训练成杀人机器,甚至用于各种违法走私的活动。
可她,的确跟宋子凡形成了一黑一白鲜明的对比。
光打在她身上,她是维持和平的刑警,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许滨是在烂臭淤泥里怯于见光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秦娟摇头不断后退道歉,她宁可宋子凡被拐卖不久之后死了,也好多被地下组织利用,磋磨成这幅模样。
*
笔记本里,小黑屋里的画面清晰播出,黑桃杰克悠哉看着屋子里内斗的两个人冷笑。
“你猜谁会赢?”
花花站在他身侧眼眸微凉,看着监控中手无寸铁的秦娟满眼冰冷,犹然记得当初皎洁月下那射中心口的一枪。
如果子弹再偏正一点点,她的结局就是跌落海礁悬崖下而亡,被一枪毙命。
比起她的遭遇,秦娟怎么被折磨死,都不为过。
“不如试试这个吧,手底下的人研制出了这个东西,听说功效很猛。如果让她清醒看着自己被表弟……二哥,杀人要诛心。”
花花冷声开口,腿上的伤还未好,行动略有不便。
陈咚咚、秦娟……她们任何人,她都必须要看着她们受尽折磨凄惨而死。
黑桃杰克听着她的话微挑眉,看着桌上的那跟燃香有些许惊讶。
她成长的速度让他惊讶,不过这样的性格他喜欢,组织不养废物。
“交代下去办吧,花花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他训斥一句,底下的人忙把东西拿下去准备。两个人抓耳挠腮,怎么都揣度不明白老大的心意。
花花姐说话怎么又管用了?老大不是亲自惩罚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