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唯之带了人回城史府意思地审问了几句,便着人送回了吏部侍郎府。
到了用快午膳时,听到一件趣闻。
趣闻的主人公仍然是齐天治。
齐小王爷耀武扬威地进了宫门后,走到荣锦广场时突然全身痒麻难以自禁,恨不得长出百千只手来抓挠止痒,哪知越抓越痒,白嫩嫩的皮肤硬是抓出血来了依然痒麻不止,这时,百官也正散朝出殿,只见齐小王爷衣衫不整,面目狰狞痛苦,举止粗俗对自己上下其手。不禁驻足围观偷笑。
直到珂王齐礼出殿后,叫了人,把齐小王爷背到宫外,扔到轿子里抬回珂王府,围观的百官和宫人们才渐渐散去。
梅唯之对齐天治的骄横跋扈早就看不惯了,若不是从大局,逼形势,早就教训那个纨绔弟子一番了,没想不到今天居然出了个那么大的丑,估计要在家埋头羞愧几天了,京城也得几天安宁。
大快人心,一报还一报,果然爽。
梅唯之的微笑突然僵住,扭头看了一眼笑得咯咯出声的梅环儿,突然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你?”
梅环儿眨眨无辜的大眼睛。
“真是你!”梅唯之提高声音。虽然早知道梅环儿师从木百草学药,学了一身的用药的好本事,没想到悬壶济世的黄岐之术,居然是用来耍这种下三流的手段的,唉,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但想到自己妹妹的秉性,绝对不能赞,不能赞。
“下次可不准了。”
“好吧。”
“……也不是说一定就不可以,学以致用嘛,用是很重要的。所以……咳,所以下次用前记得跟我先打个招呼,因为我一定能比你筹划得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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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梅环儿又随着梅唯之去皇宫转了一圈,梅唯之怕梅环儿惹事本欲不同意。可是,如果不同意,又怕她削尖了脑袋想着怎样混进皇宫,到时还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事,只得沉下脸来同意了,又三申五令地要求进了宫后要低眉敛眼地跟在自己身后,不可随意张望走动。
没错,当时她答应得很响亮,头点得像鸡啄米一般,可是……可是当与礼部侍郎张庭长在漏室说完事后,出来就不见她的踪影了。
问了随行的心腹禁军林安,林安摇摇头,茫然不知。
“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吗?”梅唯之压低声音隐有怒气。
“我不知道。”林安还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就觉得头晕眩了一下,她就不在身边了。”
梅唯之咬牙,双指咯咯作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对林安道:“分头去找,别让人发现了。”
其实梅环儿并未走远,就在旁边的明政殿,因为她看到了太子齐临,想向前打个招呼而已。后来发现齐临压根没看到她,一脸清正地走进了明政殿内,而殿外又有侍卫守着,就不好跟着进殿了,于是对着澄亮的大理石地板,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观容,往漏室走来,却发现梅唯之与林安都不在了。
怎么办?
……去偷偷摸摸地找找好了。
于是找找,找找,就找到了后宫。
梅环儿从拱形门边探了个头,往里瞅了瞅,被那一片红墙绿瓦,花团锦绣给迷住了。
于是把新研制的眩眩粉往空气中撒了撒,趁侍卫晕呼时,闪身进去了。
“皇帝的寿辰就快到了,各宫娘娘都在想着法子讨皇帝欢心,可怜累得我们这些下人,腿脚都快跑断了。”
“谁叫我们是奴才呢。”
两个着宫装的宫女边走边说。
“同样是奴才,你看雅馨宫的奴才就好命,肯定又是静雅公主赏她们的。”其中一个指向不远处两个捧着食盒的宫女表示不满。
“你昏头啦,她们这是去给在云水阁拂琴的静雅公主送点心。”
“就静雅公主那丁点食量,还不都是赏了给她们。”
“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公主已经到了指婚的年龄,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除了近身的两个侍女和贴身嬷嬷陪嫁外,其他下人还不是要分到各宫,说不定到时还不如咱们呢。”
“说的也是。”
二人边说边远去。
静雅公主。就是齐临口中那位美丽温柔无双的公主吗?
“我就去看看齐临口中的这位公主娘娘到底是什么样的。”梅环儿打定主意,一路尾随雅馨宫的两名宫女到了云水阁。
云水阁临水而建,绿意盎然,长柳围着雕栏刻花的云水阁。
一位年约十七、八岁身形窈窕的少女,身着淡绿衣裙,乌丝如泉,伏在香木桌上正蘸墨书写。
案前一位脸尖的侍女正在磨墨,脸稍圆的侍女立在身后。
旁边的香案上摆着一张乌黑如金丝的古琴。
圆脸侍女见宫女过来,接过食盒放在圆桌上。接着从木架上的水盆里净了手,再将食盒内的点心一一摆在圆桌上,脸尖的侍女拿出一枚银针挨个试了试,点点头。
圆脸侍女泡到一杯香茶放到香木桌上,声音清脆道:“公主,您都写了一个多时辰了,歇一会,吃点点心吧。”
少女抬起头,茶色的双眸柔波一漾,如春水剪剪,“不用,点心你们吃了吧。”
圆脸侍女欲再劝说,可看了看公主的神色,又把话吞下去,温顺道:“谢公主赏赐。”
脸尖的侍女朝立在阁檐下的两名宫女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梅环儿躲在树后对着精巧新奇的点点咽了咽口水。
公主写完后,将纸拿在手里,又看了一回。
梅环儿伸长了脖子,才看出,原来上面写的全是乐谱。
公主将乐谱摆在琴边,双手拂上琴弦,试弹了几个调,声音如水润的珍珠,圆润而清透。
顺着乐谱一路弹下去,梅环儿侧耳倾听,听到后面,不禁“咦”了一声。
公主的琴音也嘎然止住了。
“谁!是谁在那!”脸尖的侍女提高声音问道。
圆脸侍女朝梅环儿躲着的柳树走过来。
见躲不过,梅环儿大大方方走出来,“打扰了。”
圆脸侍女从上到下打量了梅环儿一番,“你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哪个队的禁军?在这里做什么?没人跟你说过不得随意靠近云水阁吗?”
梅环儿伸出手指数了数,一口气问出了五个问题,厉害!
“我是新来的,叫梅环之。”
新来的好,所以你没见过,尚未编队,所以我是瞎走到这儿,当然也不知道不能随意靠近云水阁。
圆脸侍女见梅环儿身材娇小,偏偏又套了件不合身的禁军服,十分地怀疑。
欲开口再问,却被公主打断,“你刚才出声,是否有原因?”公主看了一眼乐谱问道。
“嗯,不应该这样转调。”梅环儿边说边走近琴边。
“大胆!”两名侍女异口同道喝斥道。
“不妨事。”公主摇摇头。
梅环儿坐到琴边,双手拂琴,琴音如水倾泻而出。
弹罢,解释道:“这里用角调发微音更流畅些。”
公主回神,微笑道:“的确应该如此,受教了,多谢。”
“是应该多谢,不如就谢我这一桌点心吧。”梅环儿擦擦嘴角,满眼渴望。
公主一笑,点头道:“请享用,小清给这位禁卫大哥倒杯茶。”
圆脸侍女小清狠狠地瞪了梅环儿一眼,极不情愿地倒了一杯茶水,重重地放在圆桌上。
“公主一起坐下来吃。”梅环儿抓起一块雕着梅花的枣泥糕放到嘴里,招呼道。
公主从善如流地坐在梅环儿的对面。
“公主,您怎么可这样,谁知道他是不是个好人。”脸尖的侍女小宁在一旁急忙提醒道。
公主微笑道:“涵王叔曾言‘琴音即人心,言谈举止能掩饰自己,可是音乐却无法掩饰,只要用心去听,就能感受得出来’。我感受得出禁卫大哥是一位心地善良,心胸开阔的人。”
梅环儿赞赏地点点头,十分满意,“涵王叔,该不是涵公子吧?”
“涵公子?”公主表示疑惑。
“就是珉王齐湛。”梅环儿好心地解释。
“大胆,竟敢直呼珉王的名字。”小清不仅连声音厉了起来,怒气也陡增起来。
“名字不是用来叫的,那用来做什么,刻墓碑上的吗?”梅环儿又抓起一块莲香糕放到嘴里,不温不吞问道。
“你,竟敢如此不敬,该死!”小清怒目圆睁,十分可爱。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珉王?”梅环儿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小圆虽柳眉横竖,脸却红了起来。
公主掩袖一笑,“你认识珉王?”
梅环儿老实地点点头,“认识,前些天还见过面呢。”
“胡说八道,珉王六天前才从封地进京,只进了一次宫,而且是直接去的御书房,就一直住在宫外的王府里,你怎么可能见过他。”小清立即驳道。
“不信也罢。”梅环儿倒无所谓。
小清眼睛转了转,退下去与小宁耳语了几句,便走出了云水阁。
就在梅环儿与公主海阔天空正畅意时,小清带了后宫的侍卫总领高厚照过来。
“就是他,高总领你看看可认识。”小清指着梅环儿说道,见公主不悦地皱眉,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从来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队的?”高厚照从眼前公主与禁卫平桌而坐的震惊中醒过来,拔高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