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见面，两个人都始料不及，沈颜顿住脚步，表情有些恍惚。
上次离开，他还需要用拐杖，走几步还会累的冒汗，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吗？
真好，沈颜微笑，淡淡的打了声招呼，“薄总，厉总，薄太太给我打了电话邀请我。”
薄宴沉点头，“苏眠在里面，你先进去。”
厉寻深吸口气，目光发冷，“沈小姐？什么时候改名换姓了，家里不是还有个养母？怎么又多了个弟弟。”
“那怎么走之前还找我借了笔钱，是真的拮据还是想用这笔钱当牵扯。”
厉寻对陌生人，向来不留情面，但对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咄咄逼人。
薄宴沉皱眉，“别发癫，得罪我老婆的客人，你就给我滚蛋。”
在来薄宅的路上，厉寻就让人去查“女警花”，才知道年初她被派去执行任务，包括接近他，都是有目的。
厉寻最讨厌欺骗，那些骗过他的人，要么死要么残。
像薄宴沉这种比较牛逼的人物除外。
沈颜跟薄宴沉说，“薄总，我想跟厉总说几句话。”
薄宴沉走之前还把厉寻兜里的烟没收了。
……
一呼吸都是白气，厉寻看她穿的少，冻得脸色发红，他捏捏手指，冷声道，“说吧。”
沈颜在警队可不是这样，但现在她离厉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清冽的男性气息。
“我很抱歉，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然后呢，你不需要解释？”他在计较什么？计较自己被她当个蠢货耍着玩？
厉寻烦透了这种感觉，他走过去，掐着她的脸，“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沈小姐，好玩吗？”
沈颜心头一滞，眼眶微微发酸，“抱歉。”
“除了这两个字，你没别的话了吧，今天以后，别他妈让我看到你。”
他转身要走。
沈颜声音很轻，雪花一样落在他耳旁，“以前照顾我和弟弟的邻居奶奶生病了，我手上没那么多钱，所以找你借，厉总别误会，还了钱，我们以后也不会见面的。”
他冷笑，没说话，直接进了客厅。
苏眠张罗着准备饭菜，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视线在沈颜身上转悠，再绕到厉寻脸上。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是离得远，倒是沈颜时不时去看厉寻。
饭后，厉寻要走。
“等下，你送下沈小姐，她打车过来的，我刚想起来司机有事送不了，”苏眠故意找了个机会让他们独处。
厉寻不傻，怎么会听不懂。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坐在一起。”
苏眠笑，“是吗？厉总，我怎么记得上次你体内的毒剂发作，你死死抱着谁的手，拽都拽不开，现在就不熟了。”
厉寻脸色微微皲裂。
薄宴沉搭腔，“他破防了而已。”
“为什么啊，谁惹他了，破什么防。”
夫妻俩一唱一和把厉寻架在火上烤，他咬牙说，“行了，以后过年不看春晚就看你们夫妻唱戏得了。”
代西娅噗嗤笑了，“我觉得不错，所以今年我能来眠眠宝贝家里过年吗？”
“你来我也来，”顾行舟挨着代西娅，一刻都不能跟她分开，恨不得做个连体婴。
厉寻被刺激的无语，“一群疯子。”
但他心里软和，就是这样一群人，让他感到温暖，是之前三十年都没体会过的感觉，现在的厉寻，有父母，有好友，不再是多年前卑微的可怜虫。
……
沈颜跟他坐在一起，想说话，又不敢打破沉默。
厉寻闭着眼，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沈警官，准备在哪儿下车？”
沈颜被他的称呼刺激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好，那边打车方便。”
“那不行，苏眠让我送你回去，若是你回头跟她告状说我半路就把你扔下去，我岂不是成了恶人。”
知道他生气，沈颜不计较，“麻烦厉总送我去最近的警局。”
等红绿灯的时候，厉寻问，“任务结束后，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坦白，为什么不说？”
他凉凉看着她。
沈颜低头，“你情况不稳定，所以想等你恢复好再说，不过后来老家临时有急事，我走的急，没来得时说，厉总，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你不用太在意。”
“我说在意了吗？我只是想弄清楚，”厉寻语气淡淡。
沈颜哦了声，“不在意你为什么一再追问。”
他目光变得异常灼亮，带着穿透人心的热度，“我只是厌恶欺骗，你知道被骗是什么滋味吗？”
越来越近，近一年的相处，身体有过摩擦，接过吻，做的事也像恋人之间，唯独不是恋人。
厉寻这半年来，没碰过女人，此刻在狭窄的空间里，难免想起来在F国亲密接触的画面。
他骨子里就是个不服输的人，所以在沈颜身上吃了亏，就要讨回来。
“我说了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初衷是为你好，知道你小气，万一中途影响病情，我成了罪人。”沈颜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
厉寻板着脸，“我小气？”
“不小气你追着我问了好几遍，”沈颜再木讷，也看出他用意，薄太太说的对，他就是嘴硬心软。
反正以后没多少机会见面，沈颜没什么顾忌，“厉总，我是执行任务，不跟你说，也正常。”
厉寻气血上涌，察觉差点失控又稳定情绪，“前面路口，停车，沈警官应该不想跟我这个即将服刑的犯人坐在一起。”
“我没有这么想，”沈颜再解释，他也不听，脸色冷得像南极冰块，浑身冒寒气。
厉寻嘴上这么说，倒也没真让她在路口下，送到警局门外，车门刚关好，连声再见也不说，直接离开。
……
没过几天，沈颜去警校看弟弟沈河。
沈河的老师年轻英俊，早就对沈颜有想法，找了沈河当中间人，想请她吃饭。
沈颜以为是弟弟在学校惹事，毕竟那小子打小就调皮，她答应下来。
从踏进餐厅开始，沈颜就察觉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极强的审视。
她熟悉这种目光，精准的看到屏风后的男人。
厉寻西装革履，跟某位妆容精致的女客户吃饭，大约是商谈业务，但女客户显然对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穿着黑丝的腿不安分，在桌子下勾引他。
沈颜转过脸，在屏风这边坐下。
“周老师，这餐厅很贵吧，让你破费了，要不这顿我们均摊，”沈颜知道这里价格不菲，一顿饭要花上万，她好几个月的薪水。
周锐给她倒果汁，“不贵，跟女孩子一起吃饭，怎么能让女生付钱。”
他家里底子厚，花小钱能追到沈颜的话，绝对值了。
沈颜低头笑笑，周锐看呆了。
镂空屏风轻易就看到这边的状况，厉寻冷着脸，感到小腿上的摩擦，收回腿。
“刘总，这家有道特色菜，味道挺好，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还到这边，”厉寻举起酒杯，与女老板对饮。
女老板心花怒放，妩媚的脸微微发红，干涸的身体想得到滋润，尤其是眼前的男人，冷峻英挺，健壮又有安全感。
她在桌下脱了高跟鞋，脚趾去勾他西装裤。
“好啊，那饭后，我们换个地方再好好谈。”女老板发出邀请。
厉寻轻笑，要不是黎文锦说这个客户重要，他会来？没事伸个脚蹭人，他还嫌弃对方有没有脚气。
沈颜听到了，心里怪怪的，胸口酸胀，以至于周锐给她擦拭嘴角的果汁都没拒绝。
也是巧，苏眠和薄宴沉在附近逛街，换季了，给家里人买衣服。
薄宴沉让赵苛把大包小包拎到车上，他则带着苏眠去预定好的餐厅吃饭。
“厉寻……”苏眠看到厉寻那张万年冰块脸，有点滑稽，“他怎么一副便秘的样子。”
薄宴沉到底是男人，视线往桌下一看，“有人穿黑丝勾引他，他估计要吐了。”
苏眠恍然大悟，“没想到他也有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时候，该不会下一步为了促成合作，出卖色相吧。”
“不会，他倒不是什么都吃得下去。”
苏眠侧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薄宴沉，“你很能共情他啊。”
“厉寻是做给沈颜看的，”薄宴沉亲亲她的脸，“我只能共情我自己，别的男人，关我屁事。”
……
苏眠也看到沈颜，算不上修罗场，但也挺有意思。
“沈小姐也有追求者，她身材好，事业型女性，多招人喜欢，厉寻到底在搞什么，你说他会不会因为即将服刑，所以不敢坦白心思，这才疏远沈颜？”
十年啊，谁能在外面这么等着他。
“有可能，想试试吗？”薄宴沉问。
他揽着苏眠去了餐位，细心体贴的拉开座椅，帮她把裙子捋平整，顺势还亲了下她的嘴。
苏眠问，“怎么试？”
“给他送几盒套，让他悠着点，脏了的话，沈警官以后更看不上他，看他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