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说这话时，徐清远理所当然。
丝毫不在意我微微泛红、强忍泪光的眸子。
我倔强地望着他，“如果我都不选呢？”
“由不得你。”
难怪刚才李欣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因为她笃定了有人会为她撑腰，无论她做得对不对。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徐清远毫不犹豫，伸出手朝我重重一推。
他的力气好大，动手时也未留丝毫情面。
我摔到地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生理性眼泪。
而膝盖、手肘也迅速生出一抹鲜艳的红，明眼人一看便知摔得不轻。
徐清远定定看着我狼狈地模样。
他嘴唇微动，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
却又很快被其他情绪压下，转身过去抱起不能行动的李欣言，大步离开。
在原地缓了好一阵，我才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我对疼痛的感知比一般人更为敏感。
以往，跟徐清远情到深处，我有时会耐不住疼掉下眼泪。
每到这时，无论他有多情动，都会停下，然后细致温柔地吻干我的眼泪。
我记得男人沙哑的嗓音满含愧疚。
他手足无措地抱住我，温声道，“宝宝，别哭。不做了，我们以后不做了。”
我被他怂包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
徐清远是舍不得我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的。
他说，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能伤害我。
他还说，只要有他在，便会永远护着我。
可这个世界的他，不记得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
大约是心里的疼盖过身体，我竟也觉得身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
回到客房，我联系到了徐清远曾经住院的医院。
想问清楚他在医院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但当电话打过去，那里的医护人员却三缄其口，对他住院一事避而不谈。
我皱了皱眉，直觉其中有蹊跷。
医院那边行不通，我便打算直接找徐清远问个明白。
当我端着银耳莲子汤去找他时，男人正在书房办公。
他眉梢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在桌案敲着。
大约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另一个世界的徐清远也有这个习惯。
许是察觉到有人，他倏地朝我这边看来。
见来人是我，男人的神情略有缓和，不过声音依旧冷硬。
“你来干什么？”
我将汤放在桌案上，随后退了几步。
轻声道，“王妈说你没吃饭，喝点吧。”
徐清远的目光落在银耳莲子汤上许久，才艰难挪开视线。
他说，“拿走，不用。”
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
大约是习惯了徐清远满怀爱意的模样，见他这副样子，我的心脏总会克制不住地抽疼。
我捂住心口，直入主题，“一年前，你为什么住院了一段时间？”
男人神色依旧冰冷。
“与你无关。”
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离婚，我不是不能告诉你。”
这个世界的徐清远真的好陌生。
有那么一刻，我萌生过答应他的冲动。
可惜，我无法替这个世界的江雨疏做决定。
4.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抱着一丝隐秘的期望，尝试着将与另一个世界的徐清远所经历的美好过往讲与他听。
我总想，万一这个世界的我们也经历过呢？
没想到徐清远听后，竟将茶盏摔得稀碎。
男人怒吼，“江雨疏，你为了留在我身边真的是不择手段！这一切明明是我与欣言共同经历的，你休要胡说八道！”
李欣言在一旁笑得得意。
“表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我与清远哥哥的过往，但假的成不了真，清远哥哥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信你这些鬼话。”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不仅拆散我跟清远哥哥，如今还想李代桃僵！”
女人冷嘲热讽，越说越难听。
而一旁的徐清远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不停揉着额心，像是在缓解某种疼痛。
我愣在原地许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
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竟是李欣言与他一同经历的。
所以，曾经那些给我的承诺，也理所应当给了李欣言？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迫地问道，“当初李欣言造我黄谣，徐清远，是你奋不顾身地保护了我，你还记得......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的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
可正是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他。
男人上前，单手掐住我的脖颈，眼尾猩红。
说话时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撕碎我，“江雨疏，你怎么能这般厚颜无耻？！你竟然还敢提这件事，我真恨当初没打死你，不然哪有今天你同我结婚的局面？”
我瞳孔放大，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在这个世界，我与李欣言的所作所为竟是颠倒过来的吗？
可我真的会这般恶毒吗？
没等我想通，徐清远的手便越收越紧，眼底的杀意丝毫不作假。
我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快喘不过气来。
看着我涨得通红的脸，李欣言怕出人命，连忙让徐清远将我松开。
“清远哥哥，快松手！为了这个贱人的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得！”
闻言，徐清远回神。
他脸上闪过慌乱，猛地松开我，连退数步。
巨大的心慌和无措笼罩着他，但他却说不出是什么缘由。
徐清远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可他却想不起来了。
新鲜空气灌进肺里，我捂着脖子疯狂咳嗽。
李欣然在一旁欣赏我狼狈的模样，笑意盈盈。
她说，“江雨疏，你也看见了吧？清远哥哥不仅不爱你，而且还十分恨你，你如果识相的话，就赶紧跟他离婚！”
“否则，我不介意使些手段逼你离婚！”
可我根本没有心情搭理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这个世界的徐清远不爱江雨疏。
我不该强求的。
站起身时，他们二人已经离开。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在这栋别墅的住处。
然后了解起这个世界的我的处境。
幸好，我在和徐清远共同创办的公司里有一半的股份。
如果真与他离婚，我至少不会落得身无分文的地步。
5.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声。
以前，与他浓情蜜意之时，我也曾娇嗔地问，“如果有一天你伤害我了怎么办？”
徐清远的表情温和，可双眸却无比坚定。
他说，不会有那一天。
如果有，他宁愿死，也不愿意伤害我。
可承诺本就是源于当下的炽热。
这段时间，我主动接手了公司的一部分业务。
同时，也避开了与徐清远的接触。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另一方面，我也在着手准备离婚的事宜。
李欣言说得没错，或许这个世界的徐清远曾经爱过我。
可现在，他的确不再爱我了。
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会自轻自贱地去维系一段没有结果的婚姻。
所以，徐清远，我放你自由。
但我没想到的是，李欣言的动作更快。
她故技重施，向外界放出出轨、陪酒的谣言，甚至大学时那些捕风捉影的言论也被她重新翻了出来。
一时间，谣言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网络上净是辱骂我的言论，甚至在公司里，众人也明里暗里讥讽我。
她们骂，“江雨疏真是水性杨花，有徐总那么好的男人，竟然还出轨。”
“哎，她都是惯犯了，听说她大学时就陪人睡觉，一百块一晚上呢！”
“真没看出来，不知道她还干不干这一行了，我可以出五百哈哈哈哈。”
痊愈的伤口再次被人撕开，噩梦如同潮水一般淹没我。
可这一次，保护我的那个人不在了。
我失去理智找到李欣言的时候，她正在与徐清远用晚餐。
女人将剥好的葡萄送进男人的嘴里，满脸笑意。
仿若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侣。
那么幸福、那么刺眼。
我大约是真的疯了。
竟然直接冲上去，不顾一切重重扇了李欣言一巴掌。
女人捂住自己的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顾形象大吼道，“贱人，你敢打我？！”
不知怎地，明明是伤人的那个，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说话声也带哽咽。
泪眼朦胧中，我看不清徐清远的表情。
只听见自己问，“她散布我谣言的事情，你知道吗？”
可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若没有徐清远的推波助澜，谣言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扩散到整座城市？
我一直都不是个坚强的人。
午夜梦回，我总是梦到一群男人将我压到墙角、企图猥亵我的场面。
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听信了李欣言的一面之词。
此外，还有源源不断的不堪的话语灌进我的耳中。
我一度几近崩溃。
那时候，徐清远心疼得不行，才不会不顾一切冲动行事。
他见证我的脆弱，也曾带我走出深渊。
到底是我太过偏执。
怎么能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的徐清远也一样好呢？
徐清远并未回答我，反倒是李欣言大喊大叫起来。
“贱人，谁让你要霸占着清远哥哥不肯离婚？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我告诉你，如果你继续死皮赖脸，我不介意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6.
我抹掉眼角的泪，将放在包里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
随后，狠狠摔在了徐清远脸上。
男人看见纸上的内容，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问，“你真的想好了？”
说这话时，没人注意到徐清远微微发白的指尖。
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在意。
李欣言也凑了过来，待看清内容后唇边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江雨疏，算你识相！离婚后我劝你滚出A城，以后别来插足我跟清远哥哥的感情！”
我闭了闭眼。
轻声道，“好。”
我从未想过，原来爱徐清远也会这么累。
离开之时，徐清远却蓦地攥住我的手腕。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
但他不想松手。
于是，徐清远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麻木地扯了扯嘴角。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如今又装什么呢？
但这些话都被我压了下去，我说，“想好了，我成全你们。”
可徐清远拉住我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我不由得挣了挣，可他却攥得更紧。
男人的声音带上几分哑，“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离婚证？”
“明天吧。”
我真的很累，只想早日与他撇清干系。
徐清远肉眼可见地怔愣了一瞬。
他大约不明白，明明一直对他死缠烂打的我，怎么就突然变了。
可爱一个人很明显，不爱也是。
眼见徐清远还是没有松手的打算，李欣言坐不住了。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楚楚可怜。
“清远哥哥，我好难受......”
犹豫片刻，男人还是奔向了她。
我不愿旁观这碍眼的一幕，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李欣言与徐清远早早便来到民政局门口。
拿到离婚证后，李欣言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那架势，大约是想当场与徐清远办理结婚。
可男人却没有这个心思。
徐清远眉心微蹙，定定看着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我打断了他，“我不感兴趣。”
顿了顿，又补充道，“从此以后，你过你的臭水沟，我走我的阳关道。”
闻言，徐清远的表情不太好看，歇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就算他梦见了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可我却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我的徐清远。
而我也不是离了徐清远便不能活。
之后，针对李欣言造谣一事，我请了律师并报了警。
一回生二回熟。
处理起这件事来，我可谓是得心应手。
不过三天，李欣言就在警察的压力下，被迫澄清并且公开向我道歉。
此外，她还因情节严重，被迫拘留了十日。
我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大。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月，我仍然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
并且因为一些意外，我的脑子里竟出现了这个世界的我所经历的事情。
我看到曾经与徐清远一起创业的画面。
男人为了拉拢客户，喝酒到胃穿孔。
也曾用赚到的第一笔钱，不计后果地为我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在一起五年，结婚三年。
记忆中的徐清远对我永远如初。
直到王妈说的，他在医院住了一段时候后，性情大变。
可我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去了解这件事的始末了。
破镜不能圆，覆水不能收，而我也不可能与徐清远重归于好。
7.
我不知道徐清远从哪里找到我的地址。
男人不复之前的冷漠，反而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他问，“我能跟你谈谈吗？这些日子我总是头疼，脑中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我怀中抱着刚收养的流浪猫，倏地笑了。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徐清远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了起来。
“江雨疏，我梦见你花了一个月，为我学习做银耳莲子汤。”
“梦见我们一起坐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你吻住我的唇，说会永远爱我。”
“还梦见我被客户刁难，你——”
我蓦地打断了他，“够了！”
“徐清远，你能分清这些事情的真假吗？我们离婚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别忘了，你不爱我，你爱的人是李欣言。”
男人双手垂下，哑口无言。
他分不清这些事情的真假，所以来找我求证。
可惜，他不是我的徐清远。
眼见男人仍然不肯离开，我干脆将事情挑明。
嗓音复又温柔下来，问道，“你听过平行世界吗？”
徐清远喉结动了动，眸中划过一丝惊愕。
我看向他，却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江雨疏，你梦见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跟另一个世界的徐清远所经历的。那是独属于我跟他的回忆，爱我的人，是他不是你。”
“怪我当初太过偏执，竟然妄想将你们看成是一个人。可如今我明白了，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完全不一样。你不必为这些事情困扰，因为这不是属于你的记忆。还有，既然离婚了，就不要来打扰我。”
“最后，祝你和李欣言百年好合。”
说到这里，我的心脏不禁刺痛了一下。
那个世界的徐清远那么爱我，他要是知道我不在了，该会有多难过。
眼前的男人闻言，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血色。
他的脑回路很奇怪，突然提起之前的事情。
徐清远问，“所以，你之前跟我说的一切，不是臆想而是我们真实经历过的？”
我纠正他。
“不是跟你，是跟他。”
“你不是他，他不会不爱我，更不会伤害我。”
说罢，我不再看他什么反应，转身将门关上了。
那天徐清远在门口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明明他喜欢的人应该是李欣言才对，可偏偏又放不下我。
并且脑中闪过的记忆片段越多，他越难以割舍。
徐清远走后，我过的日子还不错。
公司每年发放的分红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不知为何，我与徐清远一样，会不时想起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并且都是我跟他结婚之后的。
我怀疑我与这个世界的江雨疏记忆融合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还没找到回到原世界的方法，便听说了徐清远和李欣言婚礼的消息。
关于他们的婚礼，媒体大肆报道，我不想知道都难。
听说，徐清远为李欣言豪掷千金。
听说，这场婚礼邀请了各界大佬。
听说，就连结婚请柬都是镶金的。
可这些承诺，都是徐清远曾向我许诺的。
他们明明这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8.
世纪婚礼被大肆报道之际，我这个前妻不免被人拿出来作比较。
众人夸徐清远李欣言郎才女貌，而我就像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明明徐清远不爱我，我却要霸占徐太太的位置。
阻碍真正的有情人修成正果。
如今，他们终于跨越千难万险，得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歌颂这对苦命鸳鸯。
看到这些消息时，我不在意地笑了笑。
因为不在意，所以没什么能伤害到我。
收养的流浪猫突然跳到我腿上，用头蹭了蹭我的手。
我将头埋入它柔软的肚皮上，不禁笑了起来。
声音嗡里嗡气，“他肯定也会喜欢你。”
我来到这里之前，曾跟徐清远说，想养一只猫。
男人当天就想带着我去宠物市场挑一只。
可惜，他公司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
而我也在去接他下班的路上，意外穿越到了这里。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本该很幸福的。
这般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我看着门口熟悉的身影，有些错愕。
今天明明是他们举办婚礼的日子，徐清远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男人眼尾泛红，喘着粗气。
看上去很是着急。
他伸出手想触碰我，却又在即将碰到我时将手缩了回去。
这副怂包模样，像极了我的徐清远。
我皱眉，正想赶走他。
徐清远却道，“雨疏，我想起来了。”
我冷冷看着他。
“然后呢？”
男人表情僵硬一瞬，看上去有几分无措。
他说，“雨疏，这不是平行世界，我就是你的阿远。”
说这话时，徐清远期盼地看向我，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站在原地愣住。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向我涌来。
我哪里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分明是不敢面对现实啊。
一年前，徐清远发生了车祸，正巧被李欣言看到。
他醒来后，什么都记得，独独忘了我。
李欣言顺理成章地顶替了我的身份。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非常，忍受着徐清远对我冷眼相待。
我也曾尝试过多种方法帮助他恢复记忆，可都没什么作用。
一时恍惚，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
但这场车祸并没有让我失忆。
直到那一次，徐清远厌恶地看向我，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的后脑撞到桌角。
大约是害怕再被伤害，我的大脑主动忘却了与他结婚的记忆。
只记得我们最相爱的时候。
于是醒来之后，我误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回过神时，我又哭又笑，脸上冰凉一片。
我没忍住抚上徐清远的脸颊，出神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徐清远神色动容。
“雨疏，抱歉......”
说罢，他就想抱住我。
却被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徐清远表情僵住，试探道，“雨疏，我们......”
我朝他悲伤地笑了笑。
残忍地说出现实，“徐清远，我们离婚了，回不去了。”
说罢，我又将身上的伤疤展示给他看。
其实没那么严重。
不过在我白皙的皮肤上，难免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徐清远瞳孔放大，死死盯着我手臂上的伤。
他大约也想起了自己失忆时对我做的一切，脸色十分难看。
9.
我头一次看他掉眼泪。
男人脸上血色褪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现在连接近我的勇气都没有。
徐清远问，“疼么？”
其实早就不疼了。
但现在想起来，难免有几分意难平。
我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喃喃道，“你说，怎么就独独忘了我呢？”
“当初，你失忆时，我想方设法地帮你恢复记忆。我总想啊，我的阿远要是想起来了，知道我没有努力挽回他该会有多难过啊。”
“可后来，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我眼睁睁看着你，将对我的偏爱都给了另一个人，还是伤害过我的人，我真的没办法......”
说到最后，我哽咽得难以出声。
徐清远的表情几乎要碎掉了。
可当初伤害我的人的确是他，尽管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他现在连为我擦眼泪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不停道，“雨疏，别哭、别哭......”
我忘记徐清远是怎样离开的。
回过神时，我已经抱着猫咪坐在了客厅。
失去他的悲伤我早就经历过，所以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没那么难受。
大约是真的与他有缘无分，所以才会经历这一遭。
后来，我听说婚礼被徐清远取消了。
而他也在公共场合，毫不避讳地表达对李欣言的厌恶。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见徐清远态度不对，那些与李欣言父母合作的公司也纷纷毁约。
李欣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日又一日地守在徐清远的公司门口，只求见他一面。
可从始至终，男人都不曾露脸。
直到三天后，徐清远召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
他直言会取消与李家的所有合作。
这个消息在A市的商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很快，李欣言父母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与此同时，徐清远还在个人账号上发布了这一年来李欣言的所作所为。
将她冒名顶替我的事情按照时间线清楚叙述。
当初辱骂过我的网友现在又来同情我。
他们夸徐清远深情，期盼着我和他复婚。
可当事人却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了。
伤痛无法弥合。
我对他的爱意，也在期待次次落空后，消耗殆尽。
李欣言找到我时，与上次意气风发的她相比，憔悴了不少。
她怨毒地看向我，恨不能将我撕碎。
“贱人，你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抢走了清远哥哥，我要让你偿命！”
说罢，她快速朝我扑过来，手中的水果刀闪烁着寒光。
但她实在虚弱。
更何况，这段时间我练了一些防身技巧。
几乎是很轻易地躲开并制服了她。
女人依旧叫嚣着。
“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怎么不去死啊，给我去死！！！”
我漠然地看着她，“李欣言，是你抢走了我的爱人，你沦落到如今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当初你顶替我时，就该想到今日的局面。”
李欣言闻言，更加激动了。
她吼道，“你胡说，你胡说！清远哥哥喜欢的人明明是我，是我......”
10.
我报了警。
李欣言被警察带走之后的事情，我没有再管。
因为徐清远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会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男人没有再来找过我。
跟我的联系也仅限于微信。
最近一次找我，是在两天前。
他说，他将公司的股份全部转给了我。
他说，他对不起我。
聊天界面显示了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后，徐清远发来了最后的消息。
“江雨疏，我爱你。”
“下辈子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看着聊天界面的字，我的眼泪情不自禁落了下来。
有时候我在想，徐清远只是失忆了。
做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他也是受害者。
可我却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即使伤口不疼了，伤疤还在。
它会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过去经历了什么。
我了解徐清远的性格。
处理好李欣言之后，他大约会将我曾经经历的伤痛都去体会一遍。
甚至可能是十倍、百倍。
可他又清楚地自己，时光不会倒退。
他不会尝试挽回我。
我跟他，缘尽于此。
再后来，我无意中得知了李欣言的消息。
徐清远大约是真的恨透了她。
不仅让李家破产，而且还动用关系，让李欣言被判了七年。
不过，我却没再听到过徐清远这个人。
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淡出了我的世界。
某一天，阳光正好。
我抱着小猫在院里晒太阳。
无意中想到了徐清远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我没有答案。
如今却终于能回答他。
我说，“徐清远，不好，我下辈子不要跟你在一起。”
无论是我还是他，在爱情中都忍受不了任何瑕疵。
最好的结果是，我们不要相遇。
我好好的。
他也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