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越来越严峻。
才刚掌权了几个月的总领府面对列强掠夺土地杀害国民,竟然选择了龟缩不出,对于侥幸逃脱的奉城军少帅张怀风的求救置之不理,甚至发了一封让他自己想办法的电报。
桑侵略者穷凶极恶,在攻陷了奉城后,举行了盛大的狂欢宴会,把张老司令后宅的二三十个侍妾弄到宴会上陪酒,公然凌辱她们,玩够了就残忍杀害。
张怀风的母亲假意投降,在宴席上刺杀桑军大佐,被乱枪打死,那个畜生大佐把她扒光了开膛破腹,挂在城楼上。
藏匿在深山的张怀风得到消息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刺激,他集结仅剩下的几百人,夜袭奉城,想要暗杀畜生大佐,结果全军覆没,他也生死不知。
苏在在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后,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心疾忽然发作,倒地不起。
幸好穗安在她身边,否则她已经消香玉陨。
苏醒后,她就要下床,加入大街上的游行队伍。
现在全国各地都由学生在游行请愿,请这些有兵有权的人能出兵收复山河,把桑国畜生赶出去。
但各路军阀都在看燕都军,燕都那边没反应,他们谁也不肯轻易出兵。
穗安把苏在在摁回到床上去,“没用的,他们都在权衡利弊。”
“可那些畜生不会满足的,他们先是奉城,然后就可能是平亰、江东。燕都,也许平亰就是下一个奉城,难道霍司令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自是着急,可打仗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霍櫂推门而入,一脸的戾气。
穗安知道他不是针对苏在在,就柔声道:“在在说的不无道理,那帮桑国人就想让华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进攻平亰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你先随我去救个人。”
穗安疑惑,“谁?”
他没回答,只是看了苏在在一眼,“如果还能起来,就跟上来。”
苏在在心口狂跳,她忙稳定心神,不能再激动了。
在另外一间病房里,穗安看到了全身是伤瘦弱不堪的苏在西(张怀风)。
几年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军官,现在伤痕累累的躺在那儿,仿佛轻轻一碰,就碎成灰烬。
苏在在扑过来,看着床上的人痛的不能呼吸,伸出手来,却不敢触碰他。
“安安,你快救救他,救他。”
穗安把她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先给男人把脉。
她看到他左手紧握,手中露出一段染血的银链子。
她不由给掰开,露出里面的怀表。
穗安不由拿起来,“在在,这个是你的。”
苏在在忙拿过来,那确实是她的,里面还有她的照片。
她打开,果然是她的小照,怀表染血,照片却干干净净。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三哥,三哥,你还想着在在干什么?”
穗安轻轻拍拍她,“张怀风身上有枪伤、刀伤、鞭伤好几种,最致命的是枪伤,有一颗子弹在左胸,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
苏在在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救,救他。”
穗安点头,然后吩咐,“马上安排手术。”
这台手术是穗安联合几个医生一起做,霍櫂和苏在在等在外面。
苏在在的眼泪湿了擦,擦了又湿,不过她哭起来没什么声音,霍櫂才没觉得烦。
苏在在哭了会儿,问他,“你是在哪儿找到的他?”
“奉仙县城三十里外的荒山。”
“你派人去了奉城地界?”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们真的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苏在在脸红了红,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给霍櫂行了个大礼。
霍櫂心安理得的受了,“你也不必如此,我是因为穗安。”
苏在在道:“我记下你这个人情了。”
霍櫂问:“你有求助过你父亲吗?”
她点头,“今早看报后就给他们发了电报,还不知道父亲怎么回复。”
霍櫂就没再问。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但胜在结果是好的。
听穗安说手术成功的那一刻,苏在在软在地上。
穗安把她扶起来,“你先别松劲儿,他身上伤太多了,纵然取出子弹也不敢保证完全脱离危险。”
赶紧擦去眼泪,苏在在道:“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他。”
穗安知道赶走她反而更担心,不如让她在医院守着,只是还让丁香也在这里一并帮着照顾。
穗安去换衣服的时候,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霍櫂从身后扶住了她,“这是怎么了?太累了吗?”
她点点头,她没敢告诉苏在在,在抢救张怀风的时候,他一度没了心跳和脉搏,是她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
霍櫂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在她手心,“柒柒给我的,现在给你。”
提到柒柒,她的脸色柔和了一点,可也只有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悲哀。
“奉城也有无数的孩童,听说桑国人拿他们练刺刀,给挑在枪尖儿上,还有的竟然侮辱几岁的女童,他们真是丧心病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
霍櫂安慰她,“你放心,这杖一定要打的,我霍家军,我霍櫂,绝对不让我们的柒柒还有平亰百姓遭遇同样的事情。”
穗安却没有信心,“奉城军不强吗?他们号称有三十万大军,可对方只有八万……”
霍櫂看着她的眼泪,心脏就像被灼烧了,一股烈焰在体内燃烧。
他是男人,身有热血,愿护百姓报国家驱鞑虏。
可正因为身份重任,他不能任性妄为。
要知道,他去前面杀敌,后方就可能被自己人背刺,到时候才叫一个难受。
握了握拳头,他沉声道:“我过两天可能要去一趟燕都,带张怀风一起。”
穗安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要去逼迫总领府开战?”
他点头。
“那若是他们不答应呢?”
霍櫂眼眸黑沉,充满了杀气,“那就换一个答应的来当这总领。”
……
苏在在并没有等到父亲的电报,但苏二却收到了一封。
苏委员让他看好了苏在在,不准她轻举妄动。
苏二很失望。
父亲的意思也反应了总领府的意思,还是不想出兵。
这片大好河山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总领府那帮饭桶只顾着自己内战,却根本不想对抗敌寇。
他扔了电报,骂他们废物。
鹿斑斑却担心,“奉城那样惨,我担心平亰……要不我们搬去燕都吧,那里总归安全些。”
苏二想想也是,就说道:“那我把你和孩子还有在在都送过去。”
“那你呢?”
“我想投军。”
鹿斑斑瞪大了眼睛,“在南,你可别冲动,大哥和……都已经从军,你还是好好的经营生意,这也是公爹希望的。”
“山河破碎,国家将亡,我还做什么生意?”
“要做的,现在打仗更需要药品粮食,你可以做他们的后方。在南,你听我说,不一定到前线打仗才是爱国,你在后方做的事情也很多,不信你去问问穗安。”
这几年,他们无论做什么都要听听穗安的意见,非常信赖她。
鹿斑斑的规劝起了作用,苏二想了想,“那我去医院,看看老三,再跟穗安说说话儿。”
女人点头,“我炖了汤,你拿去给在在和张少帅。”
她也不好再多说,苏在在和张怀风的事她也是这两年才知道的,只觉得一笔糊涂账。
苏二去了医院,还没见到张怀风先见到了穗安,他就说了自己参军的事。
穗安的说法跟鹿斑斑很像。
“二哥,我正好要找你帮我搞药品,西药的盘尼西林越多越好,还要收购中药,我给你写个单子。”
“安安,你也觉得在后方做的事很重要吗?”
“那是自然,如果真打起来,那势必是一场持久战,我们要多多收购粮食布匹棉花这些,我也给在南洋的朋友去了信,让他们号召同胞募捐。”
苏二给她说的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