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櫂和柳梦萍找了个空房间，门关上，柳梦萍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行舟，我想起来了，想起那晚……糟蹋我的人是谁。”
说到这里，她泪如雨下，手指甲掐到霍櫂的肉里。
霍櫂并没有感觉到疼，他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有兴奋的锋芒，“是谁？”
“是……”柳梦萍嘴巴颤抖，手抓的更紧。
这种事，对女人来说不亚于天塌了，霍櫂对此一直很包容。
以前她想不起来，霍櫂总是安慰，让她不要着急慢慢来，可这次，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终于，柳梦萍像是下了大决定，“是，乔泽垣。”
霍櫂先是一愣，随后眼瞳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几不可见的嘲讽。
他努力寻了这么久，最后找了个死人。
倒是没错杀这个杂碎。
柳梦萍松开了他的手，却改抓他的胳膊，“行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他们乔家……”
刚说完，又觉得失言，咬着唇满脸的愧色，“对不起，那是你舅家，我不该胡乱猜想。”
霍櫂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除此之外呢？还想起什么？”
“上次我跟你说过，我看到那些人穿着江东的军服，但是你说军服可以伪装，现在我又想起来，有个人是说着我们平亰话。”
平亰话跟江东话差别很大，但也不能排除江东人里有平亰人或者说平亰话好的。
柳梦萍的话有用，也没有用。
如果乔泽垣还活着，说不定他就抓住他，还能问出个四五六，现在人死如灯灭。
柳梦萍又要哭了，“行舟，是不是我的话什么用都没有？”
“没事，难为你了。”
柳梦萍却发狠，“我真没想到他如此狼心狗肺，他和泽城还是好兄弟呢，以前一口一个嫂子叫着，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龌鹾心思。”
霍櫂没帮她一起骂人，只是说：“那你快去做检查吧。”
“那你呢？你不陪着我一起吗？”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冒昧，“我的意思是，万一我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你也好知道，我的情况一直在好转，我想我再努努力，就知道他们说的藏火器的地方了。”
霍櫂淡笑，“都几年了，说不定已经换了地方或者直接分散着运走了。行了，你先去吧。”
柳梦萍怅然所失，“我知道了，你要陪着阮姐姐，对不对？”
他点头。
柳梦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那你去吧，我知道了。”
霍櫂也没废话，打开门就离开了。
柳梦萍气的捏起拳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做了这么多，霍櫂还是对阮穗案那么上心。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必须得死！
……
霍櫂在X光室并没有找到穗安，拉了个护士一问，才知道她根本没来检查。
他一想便知这女人去了哪里，就直杀到顾玖的病房。
一脚踢开门，病床上俊美到几乎妖孽的男人抬眸，“霍家真是好家教！”
霍櫂四下里看，“少废话，她人呢？”
顾玖故意装傻，“谁呀？”
“阮穗案，我太太。”
“你太太问我？又不是我的？”
“顾玖，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霍少帅你试试呀，看看杀了你能不能保住平亰城这土皇帝的地位。”
“你以为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都能放黑枪了。”
“我已经还你一刀。”
“轻轻划破点皮肉，跟我这肉里挖子弹比？”
霍櫂禁了声，他发现跟顾玖这种流氓说话是最浪费时间，所以直接按在他伤口上。
顾玖并不躲，明明疼的额头冒汗，偏偏笑的很贱人，“你尽管伤我，这样只能让她更心疼我。”
“你……”霍櫂气的额头青筋直蹦。
俩个人正招招见血的互刀着，钱柜闯进来，看到霍櫂在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少帅，少奶奶已经回去了。”
霍櫂皱起眉头，“回去了？她不检查身体了？”
钱柜摸摸头，“丁香说已经看过，并没什么事。”
顾玖还不知死活的刺激他，“少帅只陪别的女人好了，轮到她这儿，黄花菜都凉了，不如我替你关心。”
“你找死！”
钱柜忙上前拉住他，“少帅，漕运码头货运商行洋车挑夫都罢工呢，说不给他们会长个交代就不开工，督军让您赶紧回去。”
霍櫂看了眼顾玖，“这就是你对我的威胁和报复？”
顾玖装作懵逼，“这样吗？看来我们这些下十三行的人对我这个会长还是有几分关心的，少帅别介意呀，你赏给他们几个铜板，就开工了。”
“想得美！”
顾玖嘴角抽了抽，这一枪岂是白挨的？不管是顾玖的人还是顾玖敌人的人，总得让霍家出点血，补补他。
霍櫂回到霍家，老爷子和霍督军都在，就连乔秀清都在，霍督军已经把她接到了霍家养胎。
想必，连如湘也接来了。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霍櫂不动声色上前行礼，却给霍督军一个茶杯扔过来。
他偏头一躲，“父亲，有话好好说。”
霍督军气的手发抖，“一天到晚净在外惹是生非，这次又是因为那个阮氏，既然你们过不到一块儿去，不如离婚吧。”
霍櫂没回他，只是看向老爷子，“祖父，我有些事要跟您汇报。”
老爷子一迟疑，霍櫂道：“是关于三年前的事。”
霍督军也想听，霍老爷子却说：“你那小妾刚才不是说肚子疼吗？赶紧去看看吧。”
霍督军：“……”
等他一离开，霍老爷子开门见山，“是不是乔家？”
……
傍晚时分，下起了大雨。
先是闷热异常，空气里一股子土腥气，跟着雷声滚滚，电光闪烁，仿佛要把这天地颠覆。
接着，豆大的雨点落在土地上，激起了尘土，真的很像是有千军万马。
这样的天气，霍櫂一定不会回来了，穗安舒服的泡了个澡，正准备睡觉。
忽然，一阵大风把门刮开，她正准备要去关门，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
她吓得要张嘴喊人，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别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