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人站在一处,没说话,也没有吵架。
是难得的平静。
穗安心想,在这样茫茫的大海上,是不是杀个人扔下去喂了鲨鱼,尸体都找不到?
只是不知道他带的侍卫多少,她能不能全身而退。
否则也会被人扔下去。
摇摇头,她忙让海风把脑子里可怕的想法吹去。
霍櫂以为她冷,脱下风衣披在她肩膀上。
被他触碰,穗安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却忘了前面是大海。
虽然不至于掉下去,但还是很吓人。
腰被他拉住,他低头气吁吁的说:“小心。”
穗安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干什么,离我远点,小心我把你毒的不举。”
霍櫂被她手肘顶到,疼的皱起眉头,“你想要杀了我吗?”
“你少来,你的伤口在后背,想要冤枉我吗?”
霍櫂皱着眉头,“前面也有伤。”
穗安:……
她没感觉呀。
霍櫂大概真难受了,没再说话,脸色铁青。
穗安正想要找个借口回去,忽然听到柒柒喊妈妈。
她忙过去,拉着柒柒要走。
柒柒不肯,挣脱她跑到了霍櫂身边。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叔叔,这是你的衣服吗?你冷不冷呀?”
霍櫂有些动容,这孩子比妈妈懂事儿。
只是可惜……
看到她,他就想起顾玖,想起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面对柒柒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他接过衣服,“谢谢你。”
“叔叔,你跟我妈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她压着小嗓子,卷卷的长发上带着个红色的蝴蝶结,穿着红色背带裙,又漂亮又可爱。
霍櫂真的没法拒绝她,微微弯腰的时候抻到伤口,疼的他脸色一变。
没想到柒柒竟然注意到他的这个变化,“叔叔,你伤口疼吗?你别弯腰,我站的高些。”
说着,她使劲儿踮起脚。
霍櫂还怎么有法子冷脸?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难受。
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本该是他的,可偏偏他的孩子没有,却成了顾玖的。
想到这些,他眼里顿时黑气弥漫,想要杀人。
穗安太熟悉他了,立刻感觉到他的这种情绪。
她吓坏了,刚想要过去拉回女儿,却看到柒柒竟然抱住了他。
穗安的心都提起来了。
这个傻丫头,她要干什么?
柒柒轻轻拍着霍櫂,“叔叔不疼了,乖乖。”
霍櫂:“……”
穗安一把把孩子扯回来,“风太大了,你该回去了。”
柒柒这次没挣扎,只是偷偷的跟霍櫂摆手。
霍櫂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太可爱了,怎么就是顾玖的呢?
阮穗安呀阮穗安,你是我的妻却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让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当霍櫂知道柒柒是顾玖女儿的那一刻,他起过杀心。
虽然一闪即逝,但有就是有。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该死的是顾玖。
要是他杀了顾玖,把柒柒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大,如何?
手伸到怀里,他摸出那块儿凤形玉佩,这东西陪了他四年,已经被摩挲的起了包浆,却没想到真有见到它主人的一天。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船上的日子很单调,不过穗安不怕寂寞,也拘着孩子,跟霍櫂见面的机会很少。
经过十几天的航行,终于船靠岸,到了青州。
此时已经是深秋,青州天气萧瑟,下着冷雨。
孩子们都不太适应这样冷的天气,下船后就生了风寒。
霍櫂下令让休息几天再走。
他们住进了那年来青州住过的别墅。
别墅里装着热水管子,庆叔已经早早烧起来了驴子,屋里暖烘烘的。
他只听说霍櫂要带人来,万万没想到带来的人是穗安。
他擦擦自己的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穗安却只冲他点头微笑,并没有想认的意思。
庆叔又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俩个孩子,听到孩子叫她妈妈。
他的心一下沉下来。
是呀,夫人当年炸的粉身碎骨,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这位,大概是跟夫人很像的女子,督军估计太思念夫人了,也没管人家有孩子就给弄回来了。
霍櫂也没多解释,只吩咐庆叔让人去熬点粥,做点好克化的食物给孩子吃。
庆叔离开后,霍櫂问穗安,“这里还记得吗?”
穗安微微一笑,“你最好不要问这些问题,作为我埋骨之地,这里的一切我都记得。”
霍櫂脸黑下来,一言不发去了别的房间。
穗安以为自己再回到这里可以风轻云淡,真不能。
很多从不刻意去想起的事都纷至沓来,那种痛苦的情绪要把她给淹没--
她说的没错,这里就是埋骨之地,葬了阮穗安,她现在只是顾伞。
孩子们洗了澡,又吃了丰盛的饭菜,柒柒这才把对青州有了改观。
主要是食物太好吃了,特别是管家爷爷特别给她弄了那个贝壳里面抱着虾泥的菜,还有甜甜的浇了蜂蜜的山药泥,吃的她热泪盈眶。
饭后,孩子们都累了,就躺床上睡觉,穗安也跟着一起睡了会儿。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一看,是霍櫂站在外面。
穗安不悦,“什么事?”
“想不想出去转转?赵家给做的军需还有最后一年。”
穗安迟疑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她治好了赵望山,帮他们揪出内鬼赵大少爷,霍櫂也敲诈了人家五年的被服军需。
原来,五年竟然能这么久。
久到肚子里的孩子长大成人,久到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穗安拒绝了,“我累了,不想去。还有,希望霍督军不要在人前说我的身份,阮穗安已经死了。”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把霍櫂关在门外。
霍櫂差点被夹到鼻子,自然很不悦。
屋里的穗安却不管这些,她真不懂霍櫂什么想法,怎么还会以为她对青州这地方有特殊的感情?
那她要不要再去铁道上躺一回缅怀?
被吵醒了睡不着,她的头有点疼,自己摁了摁后,就想要出去倒杯水喝。
可还没下楼,就听到楼下传来女孩子咯咯的娇笑声。
她往下一看,客厅里有个女孩子跟霍櫂坐在一起,女孩子长发披肩,穿着西洋的裙子,知性又漂亮。
而她的眼睛几乎黏在了霍櫂脸上,一看就是个爱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