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不道歉。
比起她受的苦，他皮糙肉厚的，挨几下算什么？
对，就是要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她还是绕道去了福盛楼。
那里的水晶肉包很出名，哄狗都可以，给他估计也行。
没想到，肉香味还真的招到了一只小奶狗。
丑不拉几的，灰色的毛，蓝汪汪的眼睛，小耳朵耷拉着，哼哼唧唧的往她脚上乱嗅。
穗安并不怎么喜欢小动物，这种东西生命太脆弱短暂，她不喜欢生离死别。
可木香却喜欢。
“养着吧，那房子只有阉狗，没有看门狗。”
穗安用脚拨弄着狗下巴，“你确定它能看门？不用你反过来伺候？”
“小时候总要伺候的，没有谁一生出来就是看门狗。”
穗安不置可否，“那你自己伺候。”
木香很高兴，抱起狗跟在她后面。
她进门后，先去跟老爷子回话。
老爷子只问苏二的病情，绝口不提她前面提的合离之事。
穗安知道，他想要装糊涂，借着惩戒了霍櫂，把这事儿揭过去。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说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爷爷，您看我都搬出来了，登报离婚影响大，不如您做主，我们就此分开吧。”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可笑意并不达眼底。
穗安心头一寒--
果然，她听到老爷子说：“丫头呀，你们还年轻，别闹点别扭就喊着离婚合离，这是对婚姻不负责的。”
穗安苦笑，难道就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就是负责吗？
“爷爷，我出身微寒，配不上少帅，他该去找更好的。”
老爷子摇头，“看看，这话就是赌气，他出身在高贵，当初半死不活的时候也只有你嫁给他，这人不能忘本呀，否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果然，他和霍督军他们一样，还是怕传出去被人骂忘恩负义。
“爷爷”穗安组织着言语，“不如这样，您就对外说我病亡，反正这平亰知道我的人也不多，此后我隐姓埋名……”
“穗安，你觉得你父亲能同意吗？”
提起自己那个父亲，穗安苦笑，“他不过求利，您多给他点好处就摆平了。”
老爷子看着她的浑浊眼球里有一种犀利的光芒，让人心生怯意。
就在穗安给他看的额头冒汗时，他收回目光，从枕下拿出一个锦盒给她。
“这里面是我在港岛开的账户，已经存了些钱，以后每年都会存一笔款子在上面，给你傍身。”
穗安看到上面的金额，吓了一跳。
她嫁入霍家是没嫁妆的，阮家收了霍家的一万聘金就给了几个空箱子，等于把她给卖了。
老爷子现在给这笔钱，还是在港岛的，等于给了她退路，可天下岂有白吃的午餐？
果然，她听到老爷子说：“男人嘛，年轻时走错路难免的，但只要你正房的位置不动，管他外面燕飞蝶舞……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受新思想影响，讲究一夫一妻，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军人，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留下个后代，比什么都重要。”
老爷子话说的隐晦，可穗安却懂了。
霍櫂需要个孩子，不管是谁生的，哪怕是老爷子讨厌的柳梦萍都行。
见她沉默不语，老爷子叹了口气，“丫头呀，你是个聪明人，能看出行舟现在还有很多苦难，他的婚姻不能在这个时候生变，你懂我的意思吗？”
穗安当然懂，他是自己的爷爷，却是霍櫂的亲爷爷。
他不想霍夫人的娘家人插手霍櫂的婚姻，才需要自己这颗棋子罢了。
既然相互利用，她也不需要太真情实感，可以要自己的价码。
“爷爷，我可以答应不合离，但我有俩个条件。”
老爷子眯起眼睛，显然不喜欢她的强硬，但还是点了头，“你说。”
“第一，我不回督军府；第二，霍櫂不能拘禁我，我要出入自由。”
这都是小事，估计孙子为了留住人耍的花枪。
他点了头，把存款单给了穗安。
穗安也没客气，就当自己救霍櫂应得的。
“去看看行舟吧，虽然这次他行事霸道，但也是为了苏二那孩子好，你们可别为了别人，伤了夫妻情分。”
穗安点头退下，犹豫了会儿才进了卧房。
霍櫂还以为是钱柜，声音闷闷道：“过来帮我更衣。”
穗安惊讶，“你要出去？”
他听道穗安的声音，下意识的扯被子去盖半露的臀。
穗安却抢先一步看到了那儿纵横的鞭伤，还有抹了厚厚一层的药。
“这药是谁给你上的？”
感觉到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羞人的地方游走，霍櫂顿时浑身紧绷，甚至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霍櫂：……
“咳咳，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穗安没在意他话里的色厉内荏，只本着医者父母心，用当娘的口吻道：“你这药上的太多了，跟糊墙一样，根本无法吸收，我再给你弄一下，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他还犟，“不用，死不了。”
穗安仗着他不能动，跟刮大白一样把他身上的药弄了个干净，期间难免摸摸碰碰的，他起了些别的心思。
好在他趴着，穗安看不到他的窘态。
等弄好后，穗安把被子给他盖到腰间，端过包子和米粥。
“这是福盛楼的水晶肉包，你吃点儿。”
霍櫂抬头看着她，暗沉沉的眼眸释放着危险，“苏二吃剩下的？”
还真是个小人，竟然能这么想。
穗安有些无奈，“我回来的时候去买给爷爷的，你不吃我就端走了。”
他脸色这才和缓些，“也是，现在夜来香的红牌天天给苏二炖王八汤，他又怎么吃的下包子？”
穗安不愿跟他扯这些，端起包子要走。
“放下，我说让你拿走了吗？”
穗安觉得他今天格外的难缠。
但也没表现出不耐，扶着他坐好，把勺子放在他手里。
“你让我自己吃？”
“不然呢？”
“喂我。”
“我去叫钱副官进来。”
“阮穗安！你忘了以前是怎么照顾我的？”
以前？他竟然还敢提以前？
穗安直接拿了包子塞到他嘴里，“你也说那是以前，现在我不干了，找你的梦萍去吧。”
说着，她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又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