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略今天算是真正理解到了所谓仗势欺人,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看着被他叫做徐叔叔的男子低三下四的朝张破门道歉,宋略顿时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他对这种感觉非常敏感,也非常讨厌。
原因很简单,从来都是他宋公子利用别人,没有别人利用他!
“好啊,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宋略心中不怒反笑,他虽然讨厌这种被利用的感觉,但偶尔出来这么一个人,反倒是让他玩心大起。
刚才张破门要求姓徐的和他道歉,也让宋略吓了一跳,张破门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口不言,虽然宋略心中奇怪,但也没有说话。
姓徐的叫徐有才,是天成策划公司当地分司的ceo,这个公司在本地做的不温不火,但在外面算是策划公司里数一数二的,不过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宋氏集团和柯氏集团虽然各有自己的专攻方向,但对本省的其他行业同样具有统御力,一个小小的分司,自然不会被宋家放在眼里。
徐有才本身也是个自认不凡的蠢货,觉得当个ceo就了不起了,张口闭口都是一股得意洋洋的气息,虽说舔宋家倒是舔的十分到位,不过还是让宋略感到不喜。
自视甚高的人,往往不会走太远,无论是那条道路。
所以宋略便给了张破门这个面子和机会,他只需站在这里,凭借宋氏集团背后的压力和他作为新郎的身份,就足以撑起整个场面。
他最先还真不清楚张破门究竟打算干什么,毕竟在他看来,徐有才虽然是个蠢货,但好歹也是这个圈子中的一位,张破门若是打算进入富贵生活,上来就得罪人也不是件好事。
不过随着事情的发展,他很快就明白了张破门这么做的含义。
徐有才的道歉和低姿态,让张破门的身份在众人心中登时变得高大起来,一旁围观的来宾们都对这个年轻的后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目光,宋略心中明白,张破门是拿徐有才当跳板,借自己的威势来让众人认识到他的价值。
“好小子!”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宋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张破门,觉得这小子城府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他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在场诸位全部都是商人,对他们而言,什么都可以交易,人际关系,就是其中最大的买卖。
参加宋略的婚礼,本身也是一种投资。而对张破门这个宋略的“朋友”投资,四舍五入,就是在向宋家投资,其中好处自然不必言说。
一时间,众人看向张破门的目光之中都多了些许善意,收敛了不少的轻蔑。
至于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的徐有才父子,谁在乎?
张破门看着众人态度有所好转,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和两人较真,婚礼马上开始,众人也不再围观,各自就位,等待着庆贺两位新人。
徐有才的目光无比怨毒,他一把拉走儿子,却听他说道:
“爸,就这么让这小子占你便宜?”
听到这句话,徐有才更是恼火,一向疼儿子的他也不由得抡起巴掌给了自己儿子一鼻窦,怒声道:
“还不是你自己惹事,给你老子我丢人!”
“还在这叽叽歪歪,走!”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挨过打的纨绔子弟懵了,他不明白为何父亲突然对他恶语相向,只当是张破门那小子做的实在过分,心中也有些恨意。
今天张破门出了风头,这父子俩却把这笔账记下了。
饭桌上,不少人都不经意间和张破门套近乎,张破门一边应付,一边暗叹宋略和他背后势力在这些权贵之中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实在是让他有些诧异。
通过攀谈,他已经知道,这一桌子人,几乎有一半都是本地特别出名的有钱人,自己平时用的吃的穿的喝的,基本上都是这些人做的生意。
其中有一个叫王犁的男人,和张破门相谈甚欢。
他是一个土木工程集团的投资人,和其他人一样,抱着借张破门的关系更进一步接触宋家的想法,两人在餐桌上聊天,不经意间,王犁问道:
“破门啊,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事情呢?”
张破门长吁一口气,之前那些人和他聊天时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好让自己的目的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但他却正需要有个人出面来问问自己有关工作的情况。
所以张破门微微一笑,解释道:
“出马的。”
这一句话,让众人都面面相觑,露出诧异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如此年轻的后辈应当不愿干这行才对,即便要干,也是出黑,不会出马。
这便是张破门不知道的事情了,比起阴阳先生和道士,请神人很少会出现在大众场合之中。
一是因为它们本身便和乡村更加接近,二来,则是干请神人的......
都活不长。
不同于依赖方术的道士和阴阳先生,在这些干生意的人眼中,能做请神人的,要么就是不怕死的,要么就是真正身怀绝技的,和鬼神面对面打交道,绝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一来,众人也就明白宋略为何对张破门如此看重,他们的消息同样灵通,前段时间有个自称是狄老弟子的年轻人出面找到了杀死端木堂主的真凶,联系一下上下文,众人不难猜出,此人正是面前的张破门。
他们的目光再次变得热切起来,王犁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光芒,低声道:
“正巧,最近这几天,我那边出了一点事情,不知道破门你有没有兴趣研究一下?
“如果能够解决,你要多少钱都行!”
张破门眯起双眼,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
“堂主,还要继续吗?”
一位门徒听着隔壁厢房里传来的惨嚎声,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三声敲椅。
“继续。”
“是。”
门徒站起身来,心中对那年轻人也是可惜,但堂主说一就是一,他要是敢手下留情,指不定一会被挂起来的就是自己了。
“仅凭这小子一个人,是做不到炼鬼的事情的。”
“他后面一定有人帮助。”
在摇曳的烛火中,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似鬼神的蛊惑,又似女人的魅语。
老堂主没有说话,手指敲椅子的速度却慢了一些。
“有些东西正在变,我能感觉到。”
“只是可惜我儿子,成了第一样牺牲品。”
说这话的时候,老堂主语气之中毫无波澜,仿佛死去的新堂主与他根本无关。
“等吧,等到下一年春风吹起,等到所有东西都露出萌芽。”
“我会一把将它们揪出,扔到烂泥里。”
姚君惨绝人寰的叫声从一侧传来,到了老堂主耳朵里,成了美妙的音乐。
他早已从姚君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讯息,但从他身上抽离神祗的酷刑却并未停下。
为何?
因为他就喜欢听到人疯前的最后一声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