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期许，或者说是要求之下，端木蕻终于醒过来了。
看到张破门的丹药真的发挥出了它应有的成效，白顺恩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向张破门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哪？”
端木蕻看着围在他身边的白顺恩还有张破门等人，脸上气色显得十分难看。
张破门提前开眼，在观察到端木蕻身上的气旋流动之后这才暂且放下心来，也许是端木蕻命够硬，也许是因为那老者的缘故，他并未失去所有的气力。
“这是我的屋子，你应该感谢这小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丹药，恐怕现在你就应该死了。”
从白顺恩那里听完前因后果之后，端木蕻看了一眼张破门，又将视线移动到天花板上。
“哼，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只手摘月，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端木蕻很少会给人正面评价，能说出这番话，无疑是对张破门的极大认可，要说张破门听完心中不美滋滋，那是不可能的。
一番调笑之后，谈论的话题也回到了正轨，首先便是袭击端木蕻之人的身份，当白顺恩提出疑问的时候，端木蕻却只是虚弱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是谁。”
张破门和白顺恩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端木蕻虽然已经年迈，但因为气力的缘故双眼目光仍旧凌厉，要说打斗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脸，这样的情况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端木蕻很快就对此给出了解释，但是这个解释却更让两人震惊。
“即便以我的能力，也无法看透遮盖他面容的法子。”
“您是说对面的实力在您之上？”
白顺恩虽然在端木蕻昏迷的时候语气不逊，但在他醒了之后仍旧要用“您”这个敬称。
“不，他应当是用了什么法宝，总而言之，这一次被人暗算是我防备不当，但对方似乎对我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我怀疑，我们之中可能出了内鬼。”
这个词倒是新鲜，张破门砸吧砸吧嘴，严格意义上说，现在在端木蕻面前，自己也算是内鬼。
端木蕻若是要说半个不字，那么以后，他们堂口的堂主位置，恐怕就得由他张破门来坐了。
不过宋略虽然想要端木蕻死，但也不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这偷袭者，至少不应该是宋略手底下的人，那么在这一帮人中，端木蕻死了，谁收益最大呢？
宋湉有些心机，但他能走到现在仰仗的自然是他父亲的人脉，端木蕻和宋明月的关系接近，即便他对宋湉没什么好感，宋湉还是得去舔端木蕻，也不可能让他死。
如此一来，最上层的两位都被排除，再往下分，就越难找到那个内鬼究竟是谁。
端木蕻身体虚弱，不能多谈，说了几句便觉自身气力不畅，白顺恩和张破门也不好叨扰，两人闲谈一段时间之后，张破门便告辞离去。
此时还晌午，白章正在六扇门处理事务，他一个大闲人，漫无目的游走各处，脑袋里想的都是有关那内鬼的事情。
“这位老者受到袭击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去，袭击者想要杀他，应当是要制造混乱，既然任务失败了，应该不会直接罢休，背后肯定还会煽风点火，以讹传讹，到时候，你只要查清楚传言的源头是谁发出的，也许就能找到了。”
徒悲给出了一个听起来颇为可行的解决思路，让张破门眼前一亮。
确实，无论对方袭击端木蕻的目的是为何，他必然要先制造混乱来混淆视听，且现在端木蕻没死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白顺恩特地封锁消息，那人不会管他死不死，只要说出去，传的人多了，就是活的，也就死了。
这便是舆论的威力，顺着这个思路去找的话，也许真的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张破门对徒悲表示感谢，却听到了书中仙不屑的嗤声。
当天晚上，张破门回到家中，心中寻思这件事，却并没有和范子萱说。
其中缘由很复杂，一是他不想让范子萱再卷入类似的事情中，二，是他现在好歹算是宋略的帮手，自然不能在东华设计面前展露出弱点。
范子萱必然不会泄密，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们两个兄弟之间的家产之争被人宣传出去，到时候自然麻烦的很。
而范子萱在上次和张破门一同前去凶宅之后，也明白了张破门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她虽然看不到那些古怪的事物，但光是那门徒的死去的惨状就足够让她做噩梦，每次张破门出去之后，她都有些心惊胆战。
会不会有一天，同样的厄运发生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范子萱问过张破门，但从他那里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不可能。”
他顿了顿。
“至少在我完成与你的诺言之前，不可能。”
这个至少，让范子萱又担忧，又有些甜蜜。
在深夜，范子萱躺在张破门的旁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没睡，也睡不着。
宋略的计划很快就会实施，这样平静的日常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张破门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听着阿阿轻轻打扫角落的声音，想要借此酝酿出一点点困意。
他失败了，失败的很彻底。
窗外闪烁着城市的光芒，似乎有些棉絮一样的东西从天上飘下，这已经是冬天开始的第四场雪了。
回忆随着雪花飘落，涌入张破门的心头，他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朋友，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特别多余的感慨。
“他们，还过得好吗？”
阿阿不再发出声音，张破门从床上坐起，手朝着自己旁边的包摸去。
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现在，可没开窗户，自打上个月之后就开始给暖气供暖，这样的寒冷出现在他身上，绝非正常现象。
就差一点，就能拿到包了，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了张破门的胳膊。
通体漆黑，瘦长尖细。
如同他第一次和它见面时那样。
它巨大如圆球的头颅裂开一张嘴，露出腥红的舌头和森白的牙齿。
“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