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意萌发,玉容在宫里移栽了茉莉和玉簪花,又看了一回书,觉得困意上来睡了会儿,又看小猫小狗打架过了一日。
这种日子,和疫情管控吧,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底憋不住,玉容夜里在宫内稍稍散步了一会,第二日又放宫女们出去打听各种好玩的消息。
“小公主会抬头了,流了德妃娘娘一身口水,德妃娘娘直笑呢。”
“云昭仪日日去皇后宫中,嫔妃们说都快赶上哪只哈巴狗了。”
“李公公擦了十八遍御书房,又和宫女们聊天,宫女们都想和他对食。”
玉容忙笑问道:“李公公什么反应?”
“李公公没有反应,瞧着玉粹宫方向喃喃,怎么还没出事。”
玉容:我可栓Q你。
有了这些八卦,玉容觉得浑身舒泰,午膳喝了一碗火腿笋片粥睡下。
正在朦胧中,听到不远处的周才人宫中熙熙攘攘。
玉容问道:“秋月,这是怎么了?”
秋月打听了回道:“听说是宫里丢失了什么要紧东西,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正在逐一搜查。”
玉容忙道:“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兴师动众?难不成是传国玉玺丢了?”
小团子从外头进来:“娘娘,比传国玉玺丢了还厉害呢,听说是云台先帝的挂像丢了。”
玉容好奇道:“谁会要这个?”
不能卖不能用的,难不成偷回去挂着供奉?
秋月也好奇道:“云台守卫森严,怎会丢东西?”
小莲花道:“皇上太后去西山,调走了大半御林军,再加上云台一直无人问津,御林军也懈怠了。过去御林军还守着,如今变成了巡逻。”
怪不得。
玉容的警惕心很强,别的时候不出幺蛾子偏偏小允子走后出,这可别是冲自己的。
玉容吩咐秋月:“乘着皇后没来,将玉粹宫上下找找,尤其是本宫的正殿和寝宫,仔细看看。”
秋月笑道:“咱们宫里奉娘娘的命令,一直谨慎小心,哪至于偷先帝的画像。”
“还是查查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玉容亲子翻开枕头和褥子,又看了软垫。
见主子这么上心,秋月等也开始细细翻看桌子椅子,花瓶妆台。
突然,秋月低低惊呼一声:“主子,大事不好。”
只见插着玉容写字的卷轴的梅花瓶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副杏黄卷轴。
打开画卷,那端坐在中间的不是先帝是谁。
玉容脸色一变,果然这次的搜宫是针对自己的。
平常的小灾难已经不能威胁自己,这回皇后使出这种招数。
对先帝不敬,这若是坐实了,便是灭门之灾,即使有孕也不能免。
秋月、小团子等都惊呆了。
怎么办?
皇后和朱贵妃已经进玉粹宫大门,千钧一发。
玉容迅速燃起蜡烛,将平时写字的卷轴点了扔在炭盆,又要点燃先帝画像。
秋月惊呼道:“娘娘不可。”
“若不烧掉这画,被皇后发现,玉粹宫上下难逃一死。”玉容决然道,“若烧掉,咱们不承认,谁能栽赃咱们?”
虽然这么说,但是玉容的心却往下沉,能将东西放在寝宫,说明宫里出了内鬼,只怕今日不好蒙混过关。
秋月不再阻止,玉容亲自拿了卷轴,迅速烧掉。
火光将先帝卷轴吞噬,只剩下一些边角还未燃尽。
皇后已然进来:“玉昭仪在做什么?”
含芳将炭盆熄灭,抢出些纸灰,玉容见图画已经烧完,放心了许多。
宫里人人不敢大声。
玉容请安后,笑着解释:“嫔妾在宫里无事可做,写了几张大字觉得不满意,正在烧掉,免得贻笑大方。”
皇后眼风扫过:“是吗?”
玉容大大方方问道:“娘娘驾临玉粹宫,不知为了何事?”
朱贵妃解释道:“今日御林军禀告,早起巡逻发现云台丢失了先帝画像,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们正在搜寻,一路到了妹妹宫里。”
玉容笑道:“嫔妾身子疲软,不曾出宫,没有见过先帝画像。”
时云看了一眼炭盆道:“这卷轴倒像是御用的。”
杏黄色的卷轴只有皇上太后才能用。
玉容道:“这是上回皇上留的。”
有本事你问小允子去。
皇后道:“皇上留的便是御赐的,也不宜毁掉。”
朱贵妃大事化小道:“玉容是忠臣之后,怎会私藏先帝画卷,咱们赶紧查了去别家。”
皇后坐下吩咐嬷嬷们:“搜宫。”
嬷嬷们如同脱缰的野狗散开。
玉容:找得到算你厉害。
小莲花奉茶,秋月端点心奉上。
皇后突然抓住小莲花的手:“你为什么发抖?”
小莲花战战兢兢跪下,哭道:“奴婢……奴婢怕死。”
玉容:这丫鬟,经不住事,还没打就招供了。
心理素质太差。
皇后眼神闪烁道:“这话不明不白的,什么叫怕死,你好好说清楚。”
小莲花看着玉容哭,躲闪不敢说话。
玉容:这个样子,你还不如直接交代得了。
皇后微笑道:“看来玉昭仪宫中宫规森严,你瞧小丫鬟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时云拉着小莲花起来,和蔼道:“好丫鬟,你只管说,凭谁也不能大过皇后。”
小莲花看着炭盆的卷轴,眼神瑟缩:“那是……那是先帝的画像,被昭仪娘娘烧了。”
秋月几个面如土色。
皇后将茶盏摔在地上,起身震怒:“当真?”
小莲花哭道:“奴婢不敢说假话。”
皇后眼神锐利,转向玉容:“裴玉容,你宫中人自己招认的,你有什么话说?”
玉容:那我开始狡辩了。
“这小宫女是外殿打扫的,看花了眼,也未见过世面,被吓着了。不信娘娘问秋月和小团子,这分明是嫔妾写坏的字纸。”
当众先串个供,反正在场的只有秋月和小团子,只要他们不认,就还有生机。
两个心腹很机灵:“主子思念皇上,写了几个字,墨便晕了纸,吩咐奴婢烧的。”
小团子道:“先帝画像在云台,谁能偷了去?”
时云身后的绣橘道:“奴婢昨夜起夜,见到昭仪娘娘在云台附近徘徊。”
玉容道:“本宫只是夜宵后消食罢了。”
绣橘继续指认道:“奴婢见娘娘神色惊惶,不像是消食。”
玉容冷笑道:“本宫和你主子有嫌隙,你故意报复。”
皇后淡然笑道:“本宫听说你和时云一道进宫,又是一起有孕,你们是最好的朋友,谈何报复?”
玉容道:“不是报复,就是妒忌。”
时云气道:“你也有孕,我也有孕,我嫉妒你什么?”
玉容笑眯眯道:“大抵是嫉妒我家世好吧。”
时云想起张氏进宫,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