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刘氏院子的蜡烛惨白,红袖跪在地上哭,林南风气呼呼坐着,脸上依旧红肿,她不停咒骂玉容。
刘氏砸了一个盅子,指着红袖的鼻子骂道:“好丫鬟,居然骗我,说什么贤妃失宠再也不能回宫,害得我今日出了好大的丑。”
红袖哭道:“皇上确实厌弃娘娘,奴婢亲眼见的,绝对没有错。”
刘氏怒道:“若厌弃她,为何皇上还派人探望?”
红袖道:“奴婢实在不知。”
“这是供了一尊活菩萨在家里。”刘氏怒道,“咱们得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还得赔笑脸,我可受不了这气。”
林南风道:“母亲不见她就是了。”
“那也忍不住火气。”刘氏道,“凭什么她和戚姨娘吃香的喝辣的,日日悠闲享福,我还得为她们操持。”
刘氏又砸了一个盅子。
林南风摸着脸庞道:“若母亲看不惯,给她们找些麻烦。”
刘氏更是恨恨道:“你爹今日冲我发脾气,不许我管她们半分。只怕我没找她们的麻烦,她们先找我的麻烦了。”
“不必母亲出马。”林南风阴恻恻笑道,“可以让表哥给贤妃请安。”
刘氏恍然笑道:“我记得刘平这小子一直垂涎贤妃的美色。正好贤妃回府,让他们表兄妹亲近亲近。”
林南风咧嘴笑道:“表哥软磨硬缠的功夫,一直很厉害。”
红袖眼中闪动光泽,如今她已经得罪了贤妃,只有帮着夫人,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二日,玉容收拾了包裹,翘首期盼等着宫里来接,从卯时等到巳时都毫无动静。
绿绮好奇问道:“娘娘在等什么?”
玉容丧气道:“没什么。”
想必李成根本没禀告小允子,自己白欢喜一场。
狗太监。
突然,竹青院门口传来敲门声,玉容亲自上前开门,笑道:“总算来了。”
院子门口是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长得还算斯文,右脸有个小伤疤,满脸玩世不恭,看到玉容眼睛发亮。
“若兰,你一点没变。”
玉容诧异道:“你是谁啊?”
本以为是来接自己的,却是个不相干的猥琐男。玉容失望之下,语气不善。
男子嬉皮笑脸道:“表妹听到我来,迫不及待亲自开门,居然还问我是谁?”
表妹?
哦,似乎听说过,贤妃有个表哥从小就意图不轨,原来就是眼前这个小流氓。
这小流氓贼眉鼠眼的,一瞧就不是个好东西。
得了刘氏吩咐的红袖,忙让人进来,笑道:“请表少爷里头奉茶。”
“表妹请我,我就不客气了。”刘平大踏步进了竹青院,如同进自己的家。
见红袖将刘平放进来,玉容眼中有隐约怒火闪过。
“若兰,你在宫里想我吗?”
刘平眼中带着色意,手往玉容的手上摸去。
萧萧竹叶映在青色的窗纸上,竹青院里带了朦胧的春意。
红袖的眼神充满兴奋,绿绮紧张,刘平色眼咪咪,唯独玉容笑靥如花。
玉容热情道:“想呀,本宫无时不刻想表哥。”
红袖、绿绮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刘平笑颜逐开道:“表妹没有哄我吧。”
“若是哄你,让我全家天打雷劈。”玉容笑道,“皇帝哪里比得上表哥,表哥才貌双全,对我又好,我对表哥魂牵梦绕,今日表哥不来找我,我便要上门找表哥。”
刘平愕然:“啊……”
玉容坐得离刘平近了些:“表哥在府上读书十余年,至今还未入仕吧?”
刘平没反应过来:“没有。”
“明日我就上折子给皇上,说表哥怀才不遇,让皇上亲自考表哥。”玉容愤愤道,“表哥和我青梅竹马,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刘平啊了一声:“我的学问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不行本宫就去金銮殿闹。”玉容嗔道,“你也瞧见了,皇上宠本宫,昨儿还让心腹太监来探望。本宫上吊打滚,不信要不来一个官。”
刘平忙起身道:“不必如此。”
刘平到底读过几本书,知道皇权厉害,若贤妃这么闹,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玉容含羞浅笑:“表哥至今没有婚配吧,若平时有空,不妨来这里坐坐,咱们说说话。”
刘平告辞道:“我还有些事。”
自己过来,一是寄居林府,必须满足刘氏的要求,二是可以趁机摸摸贤妃小手小脸,占点小便宜。
可按照贤妃这么弄下去,绿了皇帝,自己可是杀头大罪了。
“别走。”玉容拉着他道,“表哥好不容易来了,岂能轻易走?若兰还有一肚子话要跟表哥说呢。”
刘平执意要走:“肚子突然疼,回头再和娘娘叙旧。”
几乎是狼狈逃出竹青院,刘平心有余悸。
这是从前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贤妃?简直如狼似虎。
见刘平离开,玉容冷冷吩咐:“将这人坐过的坐垫烧了,喝茶的杯子砸了。”
红袖目光闪烁,午后找借口再次去了刘氏的院子。
刘氏正骂侄儿无用:“平时总夸自己会哄女人,见了她怎么反倒逃了?”
林南风嘲讽道:“两柱香不到,就被林若兰逼出来,表哥平时对女子的水磨功夫去了哪里?”
刘平连连道:“林若兰是个疯子,我怕死。”
刘氏听了经过,气道:“林若兰真真变了,去年省亲我记得还是谨小慎微的模样,今年怎么变成这样?”
林南风道:“我早说了,林若兰不是什么好人。”
红袖回禀道:“贤妃是故意吓公子的。”
刘平忙问道:“此话怎讲?”
“贤妃特特拿话逼公子的。”红袖笑道,“她是被皇上遣送回来的,借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要官。”
刘平反应过来,气道:“你说得对。”
林南风怒道:“想不到林若兰如此奸猾,居然敢拿着扯虎皮当大衣。”
刘氏愤愤:“对这贱人,如今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的,依你说怎么办才好?”
“奴婢突然想起,贤妃和杜维岳有染。”红袖笑道,“如今娘娘回府,杜维岳岂有不上门的。”
刘平惊讶道:“这么多年了,两人居然还有勾连?”
当年在桃花园,刘平调戏贤妃,被杜维岳揍了一顿,他至今还记得。
红袖道:“岂止勾连,这两人前些日子还想私奔呢。”
“让红袖放杜维岳进来,等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咱们上门捉奸。”刘氏嘴角勾起冷笑,“贤妃的把柄在我手中,还敢不听我们的?”
林南风哈哈笑道:“果然好主意。”
刘平想起玉容的花容月貌,再次胆子大起来:“到时候,用杜维岳的性命逼迫贤妃,嘿嘿……我也能一亲芳泽。”
刘氏含笑:“红袖,你主动给杜维岳送信,就说贤妃约他见面。”
林南风咧嘴笑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