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三重朱漆大门关上,森森的宝剑画戟闪烁寒光,让宫内的温度都低了些。
太后吩咐:“将慈宁宫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吴传功让人伺候嫔妃们更衣,丁宣怀带人查验汤药,再查查哀家身边物件,可有不妥当?”
吴传功即刻道:“奴才遵命。”
除了朱贵妃,十几个嬷嬷将皇后等嫔妃带入内殿,一层层衣裳验试。
连皇后都不敢出声,其他嫔妃更是老老实实。
顺昭容将头上的大丽菊、菊花金鸟垂蕊簪一一取下,似笑非笑看着玉容:“顾美人嫌疑不小。”
玉容取下耳边明月铛,放在大丽菊旁:“是吗?”
“即使没有证据,太后也会对你起疑心,顾美人以为呢?”
顺昭容耳坠也是一朵金菊。
玉容笑眯眯道:“我的运气一向好得很。”
顺昭容道:“那么咱们边走边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彼此不让,只听安嫔在旁边不让嬷嬷检查。
那嬷嬷又凶又狠:“有什么不能瞧的。”
玉容见安嫔捂着衣裳,忙上前笑道:“嬷嬷,安昭容有孕呢。”
“有孕又如何?是太后重要还是皇嗣重要?”那嬷嬷高声质问道。
玉容: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安嫔鹌鹑似的缩着:“没什么好看的。”
玉容一阵怀疑:这是什么情况,躲躲藏藏的,难道真相是安嫔对太后下毒?
平日小看安嫔了?
其实她心存高远,打算勤王?
为肚子里头的孩子博一个前程?
嬷嬷们可没这么多耐心,直接上手脱衣裳。
哗啦啦……
肉干、花生掉了一地。
玉容:去你的勤王、博前程。
安嫔有些不好意思:“有了孩儿以后总是觉得饿,随身得备着吃的垫垫。”
嬷嬷们大眼瞪小眼。
检查完后,嬷嬷们回报吴传功:“娘娘小主们身上并无不妥。”
丁宣怀带人也细细查了:“汤药里头无碍,太后的贴身物品、发髻衣裳上也并无不妥。”
俞太医等表示同意。
太后蹙眉:“难道真是哀家的病重了?”
小允子忙安慰道:“病痛反复是常事,母后莫要放在心上。”
顺昭容笑道:“听说顾美人擅长制香,那香无痕可查,可伤人于无形。”
太后的目光锐利朝向玉容。
吴传功吩咐:“闻闻她身上。”
几个嬷嬷凑上前,有的闻发髻,有的闻衣裳和肌肤。
“顾小主头发上是皂角清香,别无其他。”
“小主身上不曾熏香。”
“小主不曾用脂粉。”
因太后不喜欢艳丽女子,玉容来慈宁宫从不涂脂抹粉,没想到今日歪打正着。
太后嗯了一声:“顾美人浓妆淡抹总相宜。”
小允子看着玉容温暖一笑。
玉容解读:什么都不穿最好看,凌小狗!
安嫔疑惑,低声问道:“玉容,你家今日有丧事?”
不然为何穿这么素?
玉容:……你妹。
顺昭容淡然一笑道:“顾美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居然不施粉黛,难道要故意掩盖什么?”
太后眼神再次警惕。
玉容微笑看向顺昭容。
你说完了?
说完老子要开始反攻了。
顺昭容瞧着玉容讥讽的嘴角,心里咯噔一声,但又不知哪里出了错,只能维持镇定,和玉容对视。
玉容道:“方才昭容娘娘提醒了嫔妾,嫔妾明白太后为何咳嗽。”
小允子忙道:“顾美人快说。”
玉容笑道:“臣妾毕竟不是太医,说了恐怕得罪顺昭容。”
太后道:“你且说说看,若不对也不怪你。”
玉容直视顺昭容:“昭容娘娘头上簪菊花,身上的衣裙无不是菊花熏香。”
“本宫爱菊,有何不可?”
“菊花是秋日之花,秉金气而生,肺属金,菊香催能发肺气,太后本就肺部不畅,顺昭容的菊花如同燃油之火。”
玉容侃侃而谈,“方才顺昭容说她送药过来,臣妾接了放太后床前,不多时太后便开始咳嗽。如今想来,并非臣妾的缘故,而是因为顺昭容靠近了太后。”
顺昭容怒道:“胡说。”
俞太医道:“顾美人说得有理,菊为秋之花,可入药助肺气,想必就是这原因了。”
丁宣怀不置可否。
太后吩咐吴传功道:“将顺昭容的花儿取下来给哀家闻闻。”
朱贵妃和小允子同时道:“不可。”
“闻闻罢了。”太后笑容清冷,“哀家上过战场,见过刀兵,还会害怕区区一朵花?”
吴传功取花:“昭容得罪了。”
菊花取下,顺昭容鬓边青丝落下,显出几分狼狈。
太后接过菊花,闻了闻。
几乎是同时,太后剧烈咳嗽起来,甚至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朱贵妃将大丽花踩在脚下,气道:“果然是菊花所致,顺昭容,你安的什么心思?”
小允子亲自递水给太后。
顺昭容跪下哭道:“太后恕罪,臣妾平时爱菊,从不知菊花有此作用。”
皇后为顺昭容说情:“昭容爱菊,不是一日两日了。”
朱贵妃怒道:“你爱菊,去你的延春宫爱去!来慈宁宫这么妖娆做什么?”
玉容功成身退。
小允子下旨:“将延春宫的菊花收了,宫中不得养菊花,今后顺昭容非传召不得来慈宁宫,这几日,顺昭容在宫里静心为太后念佛吧。”
太后笑道:“难道为哀家这个老婆子,满宫菊花都不要了吗?”
小允子忙道:“区区菊花算什么,儿子全扔了出去,告诉各郡县,不得进贡菊花,菊花茶都不行。”
朱贵妃笑道:“皇上孝顺,臣妾自愧不如。”
被冷落在地的顺昭容,青丝散落,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这目光是冲着玉容而去的。
夜里,玉容伺候笔墨,小允子说起今日之事。
“今日幸亏是菊花惹出的事端,不然咱们始终难逃嫌疑。”
玉容笑道:“和菊花没关系。”
小允子惊讶道:“可是你说菊花是秋日秉承金气而开,顺昭容又带着菊花……”
玉容笑道:“菊花若有这立竿见影的功效,岂不是比人参还珍贵?”
“可是太后闻了的确咳嗽不止。”小允子疑惑道,“难道是你……?”
玉容笑眯眯道:“顺昭容攀咬我不放,我岂能不回击?指甲缝里正好有些胭脂粉末,乘着取耳环,我悉数弹到了顺昭容的菊花上。”
胭脂粉加上花粉,太后闻了岂不咳嗽。
小允子拉过玉容坐下:“没想到花儿粉儿居然有这么大作用。”
“当然了,先朝灭亡便是皇帝用依兰花当成催情香料,日日和妃子作乐,不理朝政。”
玉容看了不少本朝史书,十分清楚。
小允子翻身压住玉容,笑道:“爱卿是否给朕下了依兰花?为何朕见到爱卿就不可自拔?”
玉容吐气如兰,纤手拨弄小允子的衣领。
“皇上勇猛,还需要用药粉吗?”
媚态横生。
“你今日瞧瞧,朕可还勇猛?”小允子顺手拉下帷幕,小小天地又唯有两人。
帷幕里头片刻后便是求饶声:“臣妾不行了,腰疼得很。”
“那你站起身,朕抱着你动。”
“……啊,这姿势是杜维岳和林若兰用过的,怪不得……这么舒服。”
“他们还用过什么,好玉容,你让朕试试。”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小允子舒服叹了一口气,将玉容的头按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