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子帘子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恰似众人的心情,帘子内外风景各异。
帘外,廖姨娘满腹不解问朱探月:“都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朱探月百思不得其解:“这是铁证,她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廖姨娘想想笑道:“也是,她说出花来,也改变不了换药的事实。”
“可惜了。”朱探月有些惋惜,“我还有手段没使出来呢。”
那猫儿还没来得及用。
廖姨娘笑道:“等四丫头倒了,你慢慢对付她也不迟。”
朱探月得意笑了。
馨儿、青萝和梁松,暖月斋众婆子丫鬟都在心情忐忑等着最后的结果。
兰寿留在帘内伺候茶水,她换了热茶给朱夫人,好奇打量着玉容。
四姑娘出落得更水灵了,眼睛扑闪着,长得比贵妃年轻时还好看。她如同凌霄花,一次次经历着坎坷,但她都挺过来了,不知道这次能否转危为安。
“说吧,到底有什么隐情。”朱夫人抿茶:“什么担心府上被皇帝发现,担心贵妃被皇帝埋怨,这些理由就不必说了。”
玉容含泪道:“女儿那日夜里拿了一大包药草,独自回暖月斋,准备第二日带给大姐姐,突然见到廖姨娘鬼鬼祟祟的。”
朱夫人蹙眉道:“好好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女儿觉得奇怪,抱着药悄悄跟着姨娘。”玉容捂着胸口,“谁料看到姨娘从偏门,带了外头女子进府。”
朱夫人奇道:“带了谁?”
玉容道:“当时女儿不认识,后来才知道这丫鬟叫红叶。”
朱夫人蹙眉:“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兰寿解释:“府上上个月进了一批丫鬟,里头有个叫红叶的,被廖姨娘点名要了。”
朱夫人没听明白,问道:“红叶不是府上分给廖姨娘的?是她私自带进府的?”
玉容捋清时间线。
“廖姨娘先认识的红叶,后来买通管事婆子,混在新进的丫鬟中进府。若母亲不信,可审问管事婆子。”
兰寿惊道:“还有此事?”
朱夫人眉头皱得更紧:“廖姨娘这是做什么?这和你调换淫羊藿有什么关系?”
玉容泪水含在眼眶中:“方才女儿不肯当众说出真相,是因为父亲。”
朱夫人的神色冷峻道:“你往下说。”
“那日,女儿抱着药,悄悄跟着廖姨娘和红叶,只见廖姨娘将红叶送到父亲的书房门口,然后红叶勾引父亲上床……女儿当时吓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草药散落一地。女儿担心惊动廖姨娘,只能胡乱捡了几样,匆匆回到暖月斋,没想到造成今日的误会。……廖姨娘她不仅让丫鬟勾引父亲,还处心积虑陷害女儿,请母亲明察。”
朱夫人气得浑身乱颤:“真有此事?”
玉容道:“母亲不信,可以问府上管丫鬟买卖的婆子,也可以去父亲书房,红叶此刻还在书房呢。”
朱夫人目光如炬:“麻姑捆了管事婆子问话,兰寿随我们去书房。”
玉容:小命保住了。
朱夫人气势汹汹,也不等丫鬟,亲自掀开帘子出来,玉容忙扶着她的胳膊。
廖姨娘一惊,勉强笑道:“夫人。”
朱夫人看也不看她:“去书房。”
玉容似笑非笑看着廖姨娘和朱探月,今夜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一行人来到书房,外头守门的书童墨香见朱夫人来了,要跑进去报信,被朱夫人叫着名字喝住,他吓得跪着不敢说话。
朱夫人质问道:“怎么你不在里头伺候,反在外头?”
墨香颤抖道:“老爷说要静心读书。”
“是吗?我去瞧瞧。”朱夫人踢开墨香,拐过水墨屏风进了内室。
只听朱以时和红叶嬉闹声传来,朱以时道:“唯独和你在一起,我才最舒心。”
红叶笑道:“你那阎王老婆有太后撑腰,谁惹得起,倒是廖姨娘平和稳重。”
想起失去的儿子,朱以时叹息道:“廖姨娘这些年侍奉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红叶娇滴滴道:“老爷多去姨娘院子坐坐,顺带看看奴婢。”
两人说得热闹,外头朱夫人怒气勃发,回身打了廖姨娘一耳光:“贱人。”
打得廖姨娘发髻散乱,朱探月连忙扶她。
朱夫人闯进去,揪住红叶就打:“小妖精……”
“老爷救我。”红叶吓得直往朱以时身后躲,朱以时被朱夫人打了好几下。
“你这泼妇。”朱以时怒道,“打完妾打丫鬟,京城谁家府上有这规矩。”
“当年你答应过父亲,我不同意纳妾你绝不纳妾,如今你当了首辅,翻脸不认人了?”朱夫人哭闹不休。
“红叶如今不是妾。”朱以时道,“我打算给她一个通房的身份,也不算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红叶谢道:“谢老爷厚爱。”
“你居然还要给这贱人身份。”朱夫人大怒扯着朱以时道:“我们去宫里评理。”
“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奉陪。”朱以时扒开朱夫人离开,红叶小跑着跟上。
朱夫人将气撒在廖姨娘身上:“好贱人,居然让丫鬟爬床。”
廖姨娘跪下哭道:“是这丫鬟自己的诡谲心思,与贱妾无关。”
麻姑带了一个婆子过来道:“府上丫鬟小厮,都是冯三家的管着。”
朱夫人恨恨道:“将红叶的来历如实说来,若有半分虚言,把你们全家都卖了。”
冯三家的跪着哭:“上月府上进了一批丫鬟,本来人已经选好了,廖姨娘让奴婢加了一人。”
兰寿道:“加的是何人?此人如今何在?”
冯三家的道:“加的是红叶,廖姨娘亲自要了在身边。”
证据确凿,朱夫人反手又打了廖姨娘一耳光,廖姨娘的脸被打肿了。
“好贱人,平日装得恭顺,实则一肚子的坏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廖姨娘哭道:“老爷这些日子频频来妾身院子,让妾身服侍,妾身既不敢拒绝老爷,又不敢对夫人明言,只能出此下策。”
朱夫人道:“府上丫鬟这么多,为何偏偏从外头买人?”
廖姨娘继续哭:“妾身想着,府上丫鬟都是知诗书的良家女子,恐怕老爷动纳妾的心思,唯独青楼女子,老爷看不上,才特特找的红叶,谁料这女子心怀不轨。”
玉容:编得真好。
廖姨娘哀哀道:“贱妾的心思,可昭日月,请夫人饶恕。”
朱夫人怒气未消:“廖姨娘和朱探月禁足在寒月斋,不许出来。”
玉容:廖姨娘巧舌如簧,到底还是被她逃脱了。
“谢夫人恩典。”廖姨娘抬头,“妾身有话单独和夫人说。”
朱夫人对玉容等道:“你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