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后,随着几场秋雨天气渐渐转凉,眼看就是中秋。
花房渐渐忙碌起来。
中秋少不了菊花,菊花房忙着搬各色花儿到各宫殿。
花房如今是于歪嘴最信任的小随子管着,管理法子学的玉容的,照葫芦画瓢也还算不错。
玉容用镯子换了几朵菊花,打算做菊花糕,泡菊花茶。
正在和青萝洗菊花晾晒时,于歪嘴前来传唤玉容。
“贵人让你进献牡丹给太后。”
青萝疑惑道:“袁贵人有这么好心?”
于歪嘴似笑非笑,歪嘴更歪了。
玉容选了几朵牡丹插了瓷瓶,带着青萝前往慈宁宫。
慈宁宫今日热闹非凡,嫔妃们都陪着太后赏月。
玉容捧着花儿进来。
远远的,太后眯着眼睛道:“这孩子有几分面熟,似乎哪里见过。”
朱贵妃笑道:“太后,这宫女是顾玉容,如今在花房当差。”
太后的脸沉下来:“原来是她。”
玉容远远跪下给太后行礼,太后的声音如同在云端:“袁贵人取过来,放在哀家书架前头。”
顺昭容笑道:“鲜花伴着读书,想必书都是香的。”
小允子道:“这花儿不错,开得娇艳。”
玉容许久没有听到小允子说话了,他似乎瘦了,想必是操劳过度。
想起他说的依旧不举,玉容低着头,嘴角噙着微笑。
太后淡淡道:“还是袁贵人献的花儿芬芳,哀家极为喜欢,相比之下,这花开得木纳了些。”
顺昭容笑着解释:“臣妾在上千丛花里施肥除草,突然发现十几丛与别的略有不同,细细培育下,果然是新品种,这是太后洪福,臣妾不过是沾了太后的光。”
太后含笑点点头。
皇后道:“比起太后洪福,这花果然木纳了些。”
“人也一样,若是木头一般便没了意思。”太后转向皇后目光如炬,“昨日有折子上来,说皇后无子体弱多病,为人木纳,不堪担任国母。”
玉容心一跳。
蔡少芬难道要凉?
皇后楚楚可怜跪下,含泪道:“臣妾身子不好,有负太后皇上和先帝的看重。”
玉容:芬姐还是你芬姐。
不动声色拿先帝当做挡箭牌。
“当年,先帝亲自看中你,亲手起草的诏书封为太子妃。”太后微笑,“所以,哀家驳回了这折子,毕竟皇后身子不好才一年。”
玉容翻译:再过段时间,先帝也保不住你。
小允子道:“太后说得是,这一年来辛苦了邀月,日夜替你主持六宫琐事。”
皇后不顾尊卑,给朱贵妃福了一福:“辛苦皇贵妃妹妹。”
朱贵妃撇嘴回礼:“臣妾不敢当。”
皇后身形单薄立于殿中,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固。
小允子笑道:“母后,再说下去菊花酒要凉了,螃蟹也不鲜了,连花儿也要凋谢了。”
朱贵妃撒娇道:“太后,这菊花酒是臣妾和皇上一起酿造的,里头放了桑葚和枸杞,喝了身上暖和和的,太后多喝几杯。”
小允子举杯含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儿臣先饮一盅。”
“好好。”太后咳嗽几声笑道:“皇后起来吧,还有顾玉容献花,赏她一块月饼。”
含芳扶起皇后。
玉容磕头:“多谢太后恩典。”
抬头向上,只见小允子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似乎有无限的话要说。
顺昭容的衣角挡着玉容的目光,冷笑道:“拿着花儿来偏殿领赏吧。”
偏殿内,玉容放下花,只见顺昭容已经坐下。
宫女们上了精致茶点和茶水,顺昭容轻轻拈了一块糕点。
“豆沙的馅儿,做得不错。”
玉容道:“贵人若无事,奴婢告退。”
“狡兔三窟,顾玉容你比兔子还要狡猾,本宫日夜防着你翻身。”顺昭容笑道,“即使本宫成了贵人,也没有放下防范之意。”
不过是贵人,顺昭容依旧一口一个本宫。
玉容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果然被本宫发现了,你除了落凡尘之外,还有后手。”顺昭容将月饼掰开。
玉容越发警惕:“你说的我不明白。”
“那么我说得明白些,让你死心。”顺昭容脸上带着畅快,“你父亲在宫外大肆种植落凡尘,想要以此发财。”
玉容发出短促的惊呼,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你派人偷听我们说话?”
青萝:主子又开始演戏了。
自己必须配合。
青萝含泪道:“你偷听到了什么?”
玉容:……语言不错,但是肢体语言一言难尽,你捂着胸做什么?又不是被那啥的戏码。
顺昭容抿茶水:“我让我父亲,仅仅用了八千两银子,便买下了你父亲的牡丹。”
玉容瞪大眼睛:“什么?”
“你家牡丹花有几万棵,每丛价值十金,足足几十万金的牡丹,你家八千两银子便全卖给我家了。”
顺昭容畅快笑道,“顾玉容,你的老巢都被我端了。”
几十万金便是几百万两银子。
青萝哇地真哭出来。
那天为何自己要配合主子演戏呀,为何要让顺昭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到最后还不是亏了自己。
悔不当初!
越想越伤心,青萝哭得痛不欲生。
玉容掏出帕子,强行笑道:“你买了又如何?你敢卖出去吗?若是你敢卖,太后必定降罪。”
太后的心头好,民间居然烂大街。
太后能不发怒?
青萝扑上前,捂着玉容的嘴:“主子别说,让她家卖呀……主子你好傻啊。呜呜呜……”
顺昭容笑道:“多谢提醒,最近我是不会卖的,太后兴致过了再卖,岂不是名利双收?”
青萝哭得眼睛红彤彤的。
“你是从我们主子府上买的,我们到时候去告发你。”
顺昭容拍了拍青萝的脸笑道:“你主子一家是千载难逢的笨蛋,契书买卖签订的是茉莉花,有官府印章为证。”
青萝哇哇大哭:“主子忙了大半年……”
顺昭容咬了一口月饼扔在地上,起身道:“这是太后给你的赏赐,拿回去慢慢用吧。”
玉容捡起月饼,包在帕子里告退。
手在颤抖,发丝也在颤抖。
青萝哭得鼻涕眼泪满身都是:“主子……”
“别哭了,咱们不是挣了八千两吗?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咱们亏了几百万两啊,平白送给了袁府……”
回到月季房,玉容将月饼扔了沤肥,笑道:“即使袁府挣到了,也要有命花才好。”
青萝一听忙抹泪:“主子这话什么意思?”
玉容笑道:“我夸你今天表演得不错。”
青萝哭丧脸:奴婢不是表演,是真心疼银子。
玉容笑着吩咐青萝:“你赶紧通知你哥哥,让他将京城的丹皮全收了。”
青萝的兄长身子好后,开了一个药铺。
“丹皮?主子想做丹皮生意?”
“嗯,你记得告诉你哥哥,收丹皮一定不要露出痕迹,别让人发现了。”
“主子放心,不是奴婢说嘴,奴婢的哥哥如今越发干练,自己都能闯关东了。”
“先拿五万两,缺银子只管说。”
“只有丹皮一味药,用不了这许多。”
“除了丹皮,其他的也要收几样,不然太打眼。”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