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六月的暑气中阵阵热风吹来,太后在殿内的菩萨像前上了一炷香,微微咳嗽几声。
吴传功扶着太后坐下。
“吴传功,你带句话给月娥,让她放过四丫头。”
朱月娥是朱夫人的闺名。
吴传功道:“遵旨。”
太后缓缓道:“既然四丫头和柒儿有过一段缘分,哀家看在柒儿的份上,给她一次活路。”
“太后仁慈。”
太后咳嗽两声问道:“汪有德的死,你是否查过了?”
“奴才查了当铺的存档,审问了常进和汪有德家人,汪有德确实偷了太嫔的镯子。”
太后闭着眼睛,半日方问了一句:“钟妃如何?”
吴传功道:“钟妃苟延残喘,饿了如同丧家犬伏地而食,渴了只能等天上的雨水,殿里空空荡荡,没有他人痕迹。”
太后冷笑一声:“钟妃这贱人命真大,哀家都时常咳嗽,她倒是活得安安稳稳。”
“是否需要奴才下手……”
“再等等。”
风吹珠帘动,隐藏无数秘密。
紫宸殿内,玉容将朱府的遭遇告诉小允子,小允子听得满脸惊讶。
“朱夫人杀亲生女儿?朱惜月中毒向你求救?”
怎么听怎么怪异。
“千真万确,朱惜月毒气已深,想必是日常膳食里头有古怪。”
小允子道:“怪不得你要让太监去伺候,原来是想救她。”
有太后亲自派去的太监,朱夫人或许会顾忌一二。
玉容蹙眉道:“究竟为何朱夫人要杀女儿?难道朱惜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大逆不道!
小允子道:“上回朕见到惜月,是四个月前省亲之时,当时她看着还算康健。”
玉容问道:“省亲当日,她可有异常?”
“四姑娘长得比皇贵妃精致,眉眼有几分妩媚,再大一两岁必定是个绝色美女。”小允子回忆道,“朱夫人宠爱她,对她寸步不离。”
什么寸步不离,只不过是控制罢了。
玉容笑道:“皇上观察得真细致,连妩媚都瞧出来了。”
小允子捏了捏玉容的鼻子,宠溺笑道:“小醋坛子。”
玉容道:“朱惜月当时可露出求助的意思?”
小允子道:“朕下了銮驾,朱府的人上前行礼,四姑娘上前行礼时不甚摔在朕的脚下,朕亲手扶她起来,她满脸娇羞,并无求救的意思。”
玉容:……
这是勾引的意思呀。
难道朱惜月勾引姐夫,朱夫人清理门户?
下回去朱府,要好好打听一番。
小允子搂住玉容的芊芊细腰:“好玉容,咱们好几天没在一起了。”
玉容回身笑道:“我不如朱四姑娘妩媚,皇上去找朱四姑娘去。”
小允子笑道:“还记着这个呢。”
“姐夫……”玉容娇滴滴叫了一声,“姐姐在外头呢,你可不要无礼呀。”
小允子横抱起玉容道:“小姨子既然送上门来,我就笑纳了。”
“姐夫不要啊……”玉容媚眼如丝,在小允子耳边吹了一口气,“姐姐若是知道了,必定不会放过我的。”
小允子撕开玉容的衣裳,疾风暴雨般的吻落在她的颈上,肩上、身上。
小允子喘息道:“先别担心你姐姐不放过你,朕先不轻饶你。”
玉容只觉得惊涛骇浪,带着自己一次次冲向高处。
从高出落下后,浪潮缓缓平息。
小允子搂着玉容道:“可弄疼你了?”
玉容嗔道:“姐夫对小姨子便是这么不情面吗?”
“朕已经留了。”小允子笑道,“咱们再试试不留情面的弄法。”
玉容连连求饶:“姐夫饶命。”
两人嬉闹了一阵,说起正事。
小允子问道:“你真能医治好朱惜月?”
玉容笑道:“你的头疼如此古怪,都能得到缓解,区区中毒算什么?”
去除毒源后,再加上祛毒便能显著好转。
小允子蹙眉道:“能治好倒是一桩功德,只不过朱夫人为何要杀女儿?你治好后,她能放过惜月?我担心救人不成,倒将你卷入漩涡。”
这倒是不得不防。
玉容慢慢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过了几日,小允子给太后请安时,嫔妃们正巧都在。
“太后这儿好热闹,儿臣远远听到笑声,迫不及待过来了。”
太后笑道:“刚说起过几日是朱相国的生日,邀月准备送些古玩回府。”
小允子请安坐下,笑道:“姨夫五十大寿,正该热热闹闹办一场,儿臣也送些字画给姨夫贺寿。”
“你姨夫什么都不缺。”太后笑道,“若是你有心,不如册封他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
朱相国三年前册的候爵。
如今居然想当公爵,还要世袭罔替。
朱府够贪心的。
玉容:要不再赠送十个八个免死金牌?
“自先祖以来,公爵无不是大功者才能册封,世袭罔替更是少之又少。”
小允子有些犹豫,“姨夫刚册封的侯爵,或者等三五年再册公爵,免得外人议论。”
太后哼道:“谁敢议论?”
小允子赔笑道:“别人不敢议论,但保不齐心里想着面上带出来,让姨夫难做。”
太后笑了笑:“是皇上难做吧。既然如此哀家也不为难你,苏止水担任江南巡抚多时,哀家打算调任他回来当京兆尹,皇上意下如何?”
小允子道:“京兆尹守卫京畿,责任重大,需要谨慎再三,等吏部报上来他的任上表现,再斟酌。”
太后的脸没了笑容,淡淡道:“你是皇上,你觉得不妥当,那便罢了。”
小允子忙解释:“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想从长计议稳妥些。”
太后起身道:“今日乏了,明儿再说吧。”
吴传功扶着太后回内殿。
顺昭容低低道:“玉嫔夙夜跟着皇上,常涉及政务,也该劝劝皇上才是。”
因中间隔着安昭容,玉容没有听到。
太后微微顿了顿,进了内殿。
吴传功奉茶轻声道:“几个月不见皇上,皇上似乎有些变化。”
太后将茶杯重重一顿:“哀家瞧着他是翅膀硬了,想要飞了。”
先是自行册封玉嫔。
如今居然驳回自己的提议。
早知道自己直接下旨,问皇帝,不过是给他面子,谁料他不要这个面子,还伤及自己的面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后的怒气浮现在眉头。
吴传功道:“今儿奴才问杜维岳,他并没有和玉嫔说过话,什么一路谈笑风生全是无中生有。”
太后怒道:“玉嫔好大胆子,居然敢欺瞒哀家!那么,四丫头说的话,想必也是她胡说的?”
吴传功恭敬道:“相府之人,奴才不敢盘问。”
“不必问了。”太后冷冷道,“皇上不听话,哀家正想找个机会提点他。玉嫔既然敢无事生非,那么休怪哀家不讲情面。”
吴传功道:“太后英明。”
太后吩咐道:“玉嫔要去相府给四丫头治病,你传话给月娥,让她放手对付玉嫔,不必顾忌皇上的面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