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告诉汤圆
“嗯？”汤圆轻轻的应声，双手却没有停下来。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顾盼微笑的说。
“当然开心啦，因为小九妈咪来了嘛，而且爹地都答应我明天跟我们一起拍全家福，所以我要挑几件最帅气的衣服，妈咪你看，这个怎么样？”汤圆拿起一套白色的小西装，比量在自己的身上。
“好看。”顾盼笑着点头。
“那就这件了。”汤圆将选中的衣服放在一边，再拿起另一件小燕尾服说，“这件呢？是不是看上去非常有绅士风度呀？”
“嗯，很有风度。”顾盼再次笑着点头。
“那这个呢？”汤圆又拿起一件带黑色领带结的小制服，说，“这个是不是也很帅？”
“嗯，帅。”顾盼第三次笑着点头。
汤圆听着她非常敷衍的话，突然的蹙起了眉头，然后放下手中的衣服，看着她说，“妈咪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呢？你在烦恼什么呢？”
烦恼？
顾盼慌张的笑着说，“我哪有烦恼，我有什么可烦恼的？”
“那你为什么一副完全不开心的样子？你看看你脸上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汤圆抱怨的说着，就两个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正视着她，一本正经的说，“妈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自从你搬来跟我住以后，整个人都怪怪的。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啊，就算我不能给你排忧解难，但说出来心里也一定会很舒服的，而且你放心，我口风很紧的，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顾盼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担心的表情，心中突然变的苦涩，而双手也不自觉的伸出，轻轻的抚-摸着他肉肉的面颊，抚-摸着他茸茸的头发，抚-摸着他的双臂和他小小的身体。
汤圆疑惑的看着他，慢慢的开口，“妈咪……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顾盼轻声的回答，嘴角勉强的扬起笑容，而不争气的双目，却是漠然掉下了晶莹的泪珠。
“妈咪。”汤圆惊讶，“你怎么哭了？”
“汤圆——”顾盼突然大声的叫着他，然后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哽咽的呢喃，“我要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妈咪，你到底怎么了？是在担心我的病情吗？还是……”
“汤圆。”顾盼打断了他的话，猛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轻声的说，“妈咪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
汤圆露出了一脸的疑惑，双手轻轻推着她的胸口，从她的怀中脱离，然后轻声的问，“是什么事？”
“……”顾盼突然的沉默，又开始打退堂鼓。
“到底是什么事啊妈咪？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为什么又不说话了？”汤圆越来越疑惑的追问，清淡的眉头微微的蹙起。
顾盼看着他的脸，双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牵住了他那两只小小的手。
“汤圆……”她轻声的叫他。
“嗯。”汤圆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等待着她的话语。
顾盼迟迟的没有开口，纠结的盯着他的脸。
她已经决定要告诉他了，她不想要隐瞒他，就像在七年前知道自己怀上了他，并在决定将他生下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将贺朝阳的事情告诉他一样，她认为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毕竟这是关于他的事情，这是关于他的生死，他这个当事人一定要知道真相，并选择自己的未来的道路，以免……将来后悔。
说出来吧。
她根本就藏不住秘密。
“汤圆……”她又一次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
“嗯。”汤圆很有耐心的再一次点头，默默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其实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是跟你的病有关，而这件事情，我们曾经也谈论过……”
曾经？
汤圆隐隐的好像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变的严肃，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然后轻声的开口，问，“是什么事？”
顾盼再一次的沉默，迟疑了之后又是迟疑，明明已经张开了双唇，但是却又不自觉的闭上，但是该说的始终都要说，而且她都已经将话说出了一半，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会越来越疑惑，然后自己去调查，凭他聪明的脑袋，最后一定会知道的，所以倒不如她现在就说出来，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承受，并且可以选择自己认为是对的路。
“这件事……”缓声的开口，沉重的说，“就是用活人的心脏给你做换心手术的事情。”
活人？
汤圆瞬间瞪大自己的双目，震惊的看着她。
果然是这件事，刚刚她说曾经也谈过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是不是这件事，而在两年前，小九妈妈咪也提起过这样的事情，原本他早就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死心了，而在小九妈咪说还有一个办法的时候，他整个心脏都好像春天的小草一样，兴奋的萌发出了希望的幼苗，而他的整个人开心的差一点就跳起来了，但是又当小九妈咪说要用活人的心脏给他做手术的时候，他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碎，疼痛的散落了一地，开心转为不开心，兴奋变为失落……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很短暂的原因，所以他非常了解生命的可贵，也非常了解生命对于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假如他同意了，那么就会有人像他一样这么的痛苦，甚至会比他更痛苦，而他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他一定会有种罪恶感，因为在小九妈咪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他就试着将自己的心脏当做是别人的心脏，整整一天下来，并没有任何不同的感觉，本以为自己的实验没有成功，但是在当天夜里，他却第一次做了噩梦，梦到那个人来向他索命，而他则惊吓的从梦中惊醒……也就是那天晚上让他明白了，如果自己的身体里不是自己的心脏，如果因为自己的病而害死一个健康的人，那么……他这辈子都会不安，都会痛苦，都会活在罪恶之中。
“妈咪……”他一脸的平静，轻声的叫着她说，“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件事？难道你跟爹地分房睡的原因……就是这个？”
“是。”顾盼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汤圆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满是冷汗的双手，再一次开口，猜测的说，“难道爹地他要用活人的心脏来给我做手术？”
“……”顾盼沉默了几秒，然后再一次点了一下头说，“是。”
汤圆的心脏“轰隆”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他很明白爹地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也知道他是因为太过在乎他了，所以才会这么的冲动。
“妈咪，你放心，我会找个机会劝爹地的，我不会让他为我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一定会说服他的。”汤圆用自己满是汗水的手抓住她的手，明明自己也很震惊，但是却故作镇定的安慰着她。
顾盼感受到他双手的冰冷，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水，心脏一瞬间的冰冷，好像掉入了北极的积雪之中。
“汤圆，其实妈咪有件事一直都很想问你。”她反握住他的手，紧张的开口。
“你想问我什么？”汤圆问。
“如果……如果你爹地找到了适合跟你做换心手术的人，那么……你会不会接受这个手术？”
汤圆猛然的一惊。
“爹地他已经开始找了吗？”他忽然反问。
“应该已经开始了。”
“找到了吗？”
“我想……应该还没有。”如果他找到了，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马上开始手术。
“那妈咪你是因为劝说他，所以才会被赶到我的房间睡吗？你跟爹地吵架了吗？你们闹翻了吗？”汤圆担心的追问。
“不……”顾盼否认，然后解释的说，“其实我们并不算是吵架，也没有闹翻，只是他决定在给你做手术之前都不见我。”
“不见你？”
“就是……他不想再听我劝他，他说，他从来都没想过会让你死，他很珍惜现在，即使是不择手段，他也要救回你的命，他还说他不会让他死……绝对不会。”顾盼将贺朝阳那天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给他听。
汤圆听着这番话，嘴角忽然幸福的勾起，心脏犹如太阳一般温暖。
能被爹地这样的珍视，他感到非常的开心，能被他这样的关心，他感到非常的快乐，而能与他这样的在一起生活，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太好了，这么多年他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爹地现在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可能也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骄傲，但是在这几年的努力学习中，他只想着让自己变的优秀，变的聪明，变的像得地一样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事，变的只想着让他喜欢上他，而忽略了被喜欢上之后，爹地不舍的心情，如果他可以早一点想到这个问题，那么他一定会让自己变笨，变坏，变的非常讨厌人，这样在他死掉的时候……爹地就不会伤心了。
“汤圆……汤圆……汤圆……”
“啊？”
顾盼叫了好几声，才将汤圆飞走的三魂七魄叫回来，而看着他刚刚怔怔出神的样子，她的心就不自觉的忐忑不安，不自觉的开始担心。
“汤圆，你还没有回答刚刚妈咪的问题，如果你爹地找到了适合者，那么……你会接受这个手术吗？”顾盼重复的问，心悠悠的伤痛。
“妈咪，你认为我该不该接受呢？”汤圆忽然的反问。
“……”顾盼猛然的哑口。在迟疑了数秒之后，她缓慢的开口，说，“我……”一个字的长音，最后还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汤圆的心不禁隐隐的产生了一丝邪恶。
“妈咪，如果我说我一切都听你的，你会选择让我接受，还是不接受？”他试探性的说着，并试探性的将自己肩上多年的重任，推给她。
顾盼震惊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都听她的？
他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她了？
他想要由她来判决他的生死？
一瞬间，心脏好像变成了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原来这就是一直纠-缠在汤圆身上的感觉，原来他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在这种痛苦中度过的，真的好难受，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