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生不如死
“呼啦——”
急救室的双开门再一次被推开，三个护士推着顾盼从里面走出。
贺朝阳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顾盼，连忙几个大步跑过去，慌张的看着她沉睡的脸。
“顾盼……”他轻声的叫着。
“……”顾盼没有任何回应。
“病人的麻醉还有完全退，而且由于她大量的出血又曾经一度昏迷，所以大概还要睡上五六个小时才会醒过来，先生你不要着急，我们的主治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只要他说没事，你的夫人就绝对不会有事！”嘴甜的小护士轻声的说着，一边微微的拉开他压住病床的身体，一边继续推着病床，向病房的方向走。
贺朝阳根本就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双目紧紧的看着顾盼那苍白的脸，眉头深深的皱着，身体再一次贴上病床，拉起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然后跟着病床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呢喃，“顾盼……顾盼……盼盼……”
顾盼平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安详的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那样的美丽迷人。
快一点醒来吧，快一点睁开眼睛看看我吧，盼盼，快一点……快一点……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的握紧，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心里不停的呼唤着她……
迫切的想要让她立刻睁开双眼，贪心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然后看到她的笑容，然后拥抱她的身体，然后亲吻她的双唇……用各种方法，确认她的的确确已经没有事，确认她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他的身边。
“盼盼……盼盼……盼盼……盼盼……盼盼……”
长长的走廊里不停的回荡着他呢喃的声音，跟在他身旁的护士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声音，都微微的有些羡慕躺在病床|上昏睡的顾盼。
能有一个这样关心自己的爱人，这辈子……于愿足矣……
……
六个小时后
VIP病房
顾盼平静的躺在床|上，右手上挂着吊针，贺朝阳坐在床边，一直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双目一直盯着她苍白的脸，平静的，却又急切的等待着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忽然……
顾盼的左手的食指微微的动了一下，贺朝阳瞬间感应到她这一点点的反应。
“盼盼……”他马上轻轻的叫着她，身体微微的靠近她，紧张的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她醒来。
顾盼的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意识才刚刚的恢复一点点，就听到了贺朝阳的声音。
他在叫她，她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幻听了？
“盼盼……盼盼……”
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顾盼的眉头突然的蹙紧，挣扎着让自己睁开双眼，但疲惫的双目好像是被缝合了一样，就是不肯睁开，就是不肯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盼盼……盼盼……盼盼……”
“盼盼……你醒了吗？”
“盼盼……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盼盼……盼盼……”
一次又一次的听着他的声音，顾盼用尽全力去睁开眼睛，用尽全力去呐喊：我醒了，我马上就睁开眼睛，我马上就睁开眼睛，你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她就好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黑色的异空间，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方向。她要怎么走出这里，她要怎么样才能睁开双眼？
贺朝阳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急切的等待着她睁开双目，但是过去了将近一分钟，她却依然没有睁开双眼，反而表情却显得越来越痛苦，就好像是做着噩梦，但是却又无法醒来一样。
“盼盼……”他轻声的呢喃着，突然的从椅子上站起，然后慢慢的探下|身，慢慢的靠近她的脸，最后……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右眼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吻，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梦人和王子一样，轻声的唤着：
“盼盼……醒来吧……”
话音刚刚落下，顾盼的眉头就慢慢的舒展，奇迹一般的，真的慢慢的睁开了双目。
她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的脸，然后轻轻的眨动了一下，视线变的清晰，他的脸也变的清晰……
“刚刚是你在叫我吗？”她轻声的开口，声音微微的沙哑，但是在他的耳中竟然是那样的美妙动听。
贺朝阳突然的欣喜，用双臂将她紧紧的抱住，但是却又怕弄痛她的伤口，所以又松了松双手的力道，“是，是我在叫你……你，该死的，谁准你这么伤害你自己的？你知道你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吗？”
顾盼也后悔了，但当时就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觉得世界都塌了，那一瞬间的心如死灰就跟当年她父母离开是一样的，就想这么跟着走算了。
而现在，看着满脸憔悴地贺朝阳，顾盼就后悔了。
她不该信电话中那人的一面之词，这样一个注意形象的男人因为她而如此狼狈，他又怎么会像是那个人说的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两个孩子呢？
等等……
顾盼视线缓缓往下，却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高耸的弧形，盖着腹部的被子平坦地令人刺眼。
“孩子呢？”
顾盼抖着唇问贺朝阳。
她的孩子呢？
贺朝阳神色一滞，他别开眼避开顾盼的视线，斟酌着该怎么跟她说因为她的缘故那个孩子离开了，冷酷如贺朝阳，都明白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顾盼的心口上插上一刀。
“贺朝阳……孩子呢？”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顾盼却仍不死心，她满怀希望地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和她相悖的答案，希望他能告诉她，孩子好好地，虽然从她肚子里出来了，但活得好好地。
“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那个孩子……”贺朝阳看着她的脸，说不下去了。
顾盼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就这么睁着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像是没有焦距的镜头，看得贺朝阳心里也跟着难过，他平生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
却毫无办法。
“妈咪！”
VIP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响，贺朝阳循声望过去，就见汤圆风风火火地往里面跑，在他身后跟着一串人，也跟着他进来了。一进来，汤圆就见站在床边的贺朝阳，连忙刹车。
因为他突然停下来，他身后跟着的玄武几人也跟着急刹车，却因为没及时刹住砰砰砰的撞在了一起。
这动静，一下子就将病房里绝望的气息赶走了不少，贺朝阳原本因为不满而皱起来的眉头也松开了，他往旁边让了让，将位置留给他：“你妈咪现在还虚弱，说一会儿话就好了，别打扰到她休息。”
“安啦安啦，我知道啦。”汤圆欠揍的冲他爹地摆手。
要放在平时贺朝阳早收拾他了，但今天这是特殊情况，贺朝阳告诉自己。
汤圆蹦跶到顾盼的床边，也不顾贺朝阳看他的眼神，脱了鞋子就往病床上爬，也幸亏这是VIP病房，里面的床也比普通病床的大上不少，不然就算汤圆是个小孩子，也不好躺上两个人。
“妈咪，你可吓死我为了我跟你说。”汤圆如往常一般贴着顾盼的身子躺下，“我都以为我差点要成没妈的孩子咧，妈咪你知道单亲家庭，尤其孩子是跟着爹地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顾盼没说话，汤圆也不等多久，接着说：“可惨！后妈这个词儿可不是什么好词儿，被毒打被饿晕那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贺朝阳在床下好奇地看那对母子。
即使此刻，他很希望在她身边陪伴她度过这个难关的人是自己，但也明白没有汤圆来得好。
毕竟对于顾盼来说，跟她相依为命数年的人是汤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汤圆，而不是他那个在监狱里待了那么多年而错过他们的自己。
如果可以，贺朝阳多希望回到以前，他不去想什么退避，而是没有错过他们，没有错过汤圆的成长，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在场而让这个女人过得那么清苦。
但错过就是错过了。
贺朝阳知道，人最后悔的就是时间，而时间却不可逆转。
“精神虐待！”汤圆当当当给出答案：“妈咪你还记得以前我们隔壁那个孩子吗？他就是被他后妈精神虐待，等他爸意识过来，人都傻了，虎子亲妈哭的可惨了。”
顾盼：“……虎子什么时候有过后妈了？”
“咦？”汤圆挠着腮帮子，“不是后妈吗？那怎么那么凶他。”
顾盼白了他一眼，“亲妈才有底气凶孩子，你要像虎子那么淘，别说凶你，我把你揍没半条命你信不信。”
汤圆嘿嘿嘿傻笑。
笑过之后将脸埋在顾盼的怀里，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妈咪，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很怕。”
顾盼双眼染上泪意，点着头哽咽说：“好，妈咪答应你，但汤圆，你也答应妈咪一件事好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条件？”
“我答应的，妈咪我答应你。”
顾盼扯开一丝笑，却没看见埋首在她怀里的汤圆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泪珠，但这一幕，落在了贺朝阳的眼中，不禁一惊。
父子两离开病房。
“你刚才……”贺朝阳慌张地问，“是怎么了？”
汤圆慌张的回过神，揉了把脸，快速朝他做了个鬼脸：“这叫喜极而泣，懂不懂？”
喜极而泣？
贺朝阳顶着他的脸，看着他还微微红润的双目。
总觉得他们母子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现在看起来还不算小，就像是在之前，顾盼因为汤圆昏倒而哭得撕心裂肺……还有刚刚，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
“汤圆……”他突然非常认真地叫着他的名字。
汤圆的身体不禁一颤，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呵呵呵呵掩饰的笑着，“爹地啊，那什么，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我送你回病房。”
贺朝阳立马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去往汤圆的病房，没注意到后者在他怀里小小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