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有救，还望大师能救我爷爷于水火之中，他被毒性折磨了一辈子，若能够得以解脱，小子必定感激不尽。”
覃昊看着秦方，颤抖着声音喊道。
“我救不了你爷爷。”
秦方则是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我分明看到爷爷的气血好了不少，怎么会救不了？”
覃昊心急如焚的问道。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自然是希望能得以拯救。
“以你爷爷如今的状态来看，他已经是病入膏肓，毒入骨髓，侵进了五脏六腑之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被感染的地方，别说是我，纵然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秦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
“我如今能够做的，便是利用佛法，暂时压制你爷爷体内毒性，激发他最后的生命力，令你爷爷回光返照，不至于在生命尽头，依旧饱受折磨，但想要一直维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所剩时间不多，你好好陪陪他吧。”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覃昊崩溃大哭，整个人无力的跪倒在了地方。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我只想要他活下来而已，这又有什么错。
高人，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亲眼看见你分明能够创造出驱散毒性的高深佛法，怎么可能救不了爷爷。
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只要能够让他好起来，哪怕是给你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说到最后，覃昊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整个人也哭的浑身颤抖，泪流不止。
难以想象，这个曾经扬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少年。
如今为了爷爷，竟甘愿给人做牛做马。
也许，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爷爷身上。
“孩子，我能够活到今日，陪你走到今天，看着你长大，我已心满意足了，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便是不能亲眼见你娶妻生子，这位高人已经尽力，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看看你，已是幸事。”
老人身体舒缓了过来，他面容慈祥，朝着覃昊招了招手。
覃昊见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扑进了老人怀中。
老人轻抚着他的后背，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即将分别的失望，唯有满是慈祥的笑意。
他口中轻轻唱着一首山谣，这是在以前覃昊尚小，他还能够动弹之时，哄覃昊入睡所唱。
而今，在他生命最后的尽头，再一次为覃昊唱了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唱的也并不算好听，但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使得覃昊竟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此时老人浑身散发着炽盛佛光，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从他体内散了出来。
老人脸上带着笑意，轻轻拍着覃昊的后背，他的音容笑貌都在这道光辉之下，逐渐变得虚幻。
“爷爷……”
覃昊伸手，朝着老人的脸庞摸了过去。
“孩子，好好替爷爷活下去。”
老人的声音落下，身体也彻底化作灵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的身体早已被毒性侵蚀一空，没有一处完整，更没有一丝血肉是属于他自己的。
毒性被佛法压制的消散，意味着他的身躯同样也在溃散。
最终化作虚无，同毒性一起消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心见状，闭上双眼，口中轻声吟唱着佛法，似在度化一般。
覃昊久久看着爷爷消失的地方，愣在原地，脑海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秦方也没有去打扰他，而是走到了石墙外面，看着斑驳的大地。
难以想象，如此灵动的少年，便出生于此地。
覃昊和爷爷的遭遇，不过是这死地之中的缩影罢了。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不知多少人饱受毒性荼毒，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便是修行者的世界，残酷而又冰冷。
强大之人，随意降下的惩戒，便能够令无数人死无全尸。
想要救众人，谈何容易。
死地虽苦，但外面的世界又何尝不是腥风血雨。
不过是换了个更大的牢笼罢了，在死地中与毒性斗争，在外面与修士斗争，与妖兽战斗，与地争，与天争。
若无绝对的实力，即便是逃离了此地，最终也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墙内终于传来了动静。
秦方回头看去，只见覃昊正收拾着爷爷生前所用之物。
很少，不过几件衣服，些许普通家具而已。
他亲手挖了个坟，立了个衣冠冢，点燃柴火，面无表情的一把丢进了石墙之中。
哗的一声，熊熊烈焰顿时焚烧而起，映照的覃昊小脸通红，他喃喃低语道。
“再见了，爷爷。”
话音落下，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随后他又看向了秦方和慧心，由衷的说道。
“多谢两位前辈，能让我爷爷最后没有痛苦的离去，我还能再听他唱一次山谣。”
“覃小子，想开点些。”
慧心摸了摸他的脑袋。
覃昊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往后，打算何去何从？”
秦方开口问道。
覃昊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一下子跪在了秦方的面前，道。
“还望高人能收我为徒。”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秦方是有些惊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覃昊居然要拜他为师。
“你这是为何？”
他不明白。
“我想学习佛法，如高人这般，拯救苍生，至少，我要清除这片死地。”
覃昊眼神锐利且坚定，只有从小饱受毒性折磨，见惯了生灵因毒性而生不如死，恐怕才能够真正明白，这里的人活得有多么艰难。
这也是他为何要清除死地的原因吧。
“那你为何不拜入佛门中学习佛法？”
秦方好奇的问道。
提及此事，覃昊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
“我曾也想过拜入佛门之中，慧过师兄三次为我点香，在我头上点下戒疤，可最终都熄灭了，他曾言我尘缘未了，此生不适入佛门，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
秦方闻言，顿时来了一丝兴致，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他不由得召唤出了通天录，落在了覃昊的身上。
很快，有关于覃昊的信息，全部显示在了通天录上面。
秦方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覃昊天生是孤命之人，意味着他此生注定孤苦。
这刚好印证着如今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换做是他人，恐怕早已坚持不下去了吧。
而更让秦方惊讶的是，这小子还是天生剑体，是一个天生的剑修。
与寻常剑修不同，他的身体就是一柄剑，只要修剑，领悟出剑心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像许多剑修，纵然修行一生，也难以领悟出剑心，做到人剑合一。
只不过如今的覃昊，身体还只是一块剑胚，需要经过打磨，才能够焕发出光芒，成为一柄绝世无双的锋利之剑。
而想要打磨这种剑胚，无需所谓的高阶功法，以及绝世法器，只需要最为古朴的方式。
十年磨一剑。
待他剑心出现，剑胚大成，自然能一剑光寒十三洲。
“覃昊虽尚且年幼，出身平凡，但品行不错，脑子也灵活，若秦施主能收下他，也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一旁的慧心见秦方看了半天，还以为他是在犹豫，当下连忙替覃昊说着好话。
他又哪里知道，秦方不过是在看有关于覃昊的信息，一时间入了神而已。
听闻此言，秦方立马回过神来，笑道。
“慧心法师多虑了，我不过是在想些事情而已，覃昊既然愿意拜我为师，清除死地，这自然是好事，从今往后，你便随我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