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就别来这边,让苏晋东来,最好让他也染上时疫……”
李异衡额上搭着帕子,烧糊涂了还叮嘱着。
顶着苏晋东的目光,元青点头应付道:“寡人心里有数,李爱卿好生养病。”
临走时,苏晋东丢下一句李大人死慢点,把李大人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元青便掐着他手臂骂道:“苏晋东你个狗男人!不许你诅咒李大人!”
然而狗男人稳得一批,脸色都没变一下。
到了主事的帐篷,楚大夫递给她一本账本就走了出去,然而灾民这边流动的物资就那么一点,没多久就看完了。
只能说,山穷水尽,再找一根多余的毛都没有!
“陛下,咱们赶上了好时候,今晚上的晚饭可都没找落。”
苏晋东凉凉地说道,似乎还在介意她揽大权的事儿。
元青眼睛一转,坐直了咳嗽一声,“既然丞相同意寡人主事,丞相就该听从寡人的指挥,咱们夜袭府城,把药材粮食抢回来。”
“听陛下的意思,我还给自己请了尊菩萨回来不成?”
“咳,就是这么个意思!”
“嗯?”苏晋东忽然凑近撑着椅子扶手,把她笼罩在身影之下,“陛下又想起惹臣生气了,这样很有趣么?”
元青硬着头皮,“很……很有趣。”
“那咱们再玩个有趣的。”
苏晋东掐着这不省心的小东西的下巴,低头。
“等等!”
陛下捧着丞相的脸,往左别开脸。
“不用等。”丞相又凑上去。
“说了不行!”
陛下又往右别开脸。
“臣说行便行。”
丞相一把扭回来,亲上去。
近来因为赶路丞相的嘴上有些硬皮,却让元青后腰都给麻了,唇上辗转片刻,不容反抗的舌头伸了进来……现在她开始深刻思考是否需要凑齐德国骨科的手术费。
一吻毕,苏晋东摩挲着手下绯红的小嘴儿,笑了,喑哑的说道:
“陛下要指挥臣办事,就得给点好处。”
狗男人长得确实好看呐,元青脑袋晕晕乎乎的就给同意了。
“那就好说了。”苏晋东唰地摊开地图,说道:“想要夜袭府城,得先明白府城里兵力几何,这事儿交给臣的手下去探查,待探查明白就是陛下履行诺言的时候。”
元青陡然清醒,“要探查兵力寡人就可以啊。”
苏晋东幽幽的盯着她,某人尤不自知,兴奋地炫耀自己翻墙有多厉害。
“翻墙?探查兵力?”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元青打了个寒战,“啊……对……不对,没有,寡人胡说的!”摇头如拨浪鼓。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陛下不想被点天灯,可要乖一些。”
这个渣男!刚刚还在玩亲亲,下一秒就存了点天灯的心思!
晚上时,众人就在城门下端着碗野菜汤慢慢喝,亏得江南早春野菜丰盛,不然染了时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
他们还没喊苦,城楼上却传来阵阵嘲笑。
“哎哟哟,这不是陛下和丞相嘛!怎么还喝野菜汤呢?”
此人,正是萧廷尉的副手沈同武,肥头大耳络腮胡,正啃着油汪汪的鸡腿。
“哈哈哈,老子给你们加个餐吧!”
说着把一盘啃干净的骨头倒下来,有一些落在锅里溅出热汤,要不是苏晋东挡得快,就该元青脸上起泡儿了。
大人深感受辱,但是灾民里的小孩儿却觉得这是天降之喜,纷纷跑来捡骨头舔。
谁知添了骨头的小孩儿没多久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天呐!这些杀千刀的竟然抹了毒!”
楚大夫连忙指挥给几个小孩儿灌野菜汤催吐,却有两个幼童因此去了……
“沈同武!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身在此处,元青只觉得无力又无助,任何谩骂的词句都已经显得无力。
沈同武和一干手下放肆大笑,喝酒吃肉,下方的人悲痛地收拾孩子的尸体。
“皇帝!你不是皇帝吗?”
忽然冲出来一个拿着棍棒的男人,敲碎了锅釜,狰狞的向她骂道:
“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你有什么用?你有什么用!”
“是啊,皇帝不是能让这些官儿听话吗?你让城里的人把粮食送出来啊!”
百姓想得简单,皇帝宛如神明一样,能让他们免去灾厄,免受饥荒。
元青躲在丞相背后,惴惴不安,“这……寡人也要慢慢想办法啊。”
“慢慢想,老子家里人都死绝了!不如……不如……”夜色下,持棍男子佝偻着背眼睛乱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死吧!”
两米长的棍子砸过来,被苏晋东一剑削断。
元青慢慢睁开眼来,扫视周围又恐惧武器又怒火冲冲的灾民,这还有完没完了,她当皇帝就很乐意么?
登时气得推开苏晋东的手站出来,指着一个个暴民吼道:
“三天,寡人三天就能解决当前的事情!都回去安生呆着!再惹事儿寡人就让丞相把你们砍了!”
城楼上沈同武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一个丢人现眼的小皇帝,结果还不是怕了苏晋东!”
元青就跟惹急了的猫一样跳脚,指着他骂道:“瞧你那狗熊样儿,别说跟个老乌龟缩在城里不开门,你不怕苏晋东就把脑袋伸出来!敢不敢接他一箭?”
凝重的气氛被小皇帝指天骂地的声音搞得莫名喜感。
“府城里的将士都听着,沈同武就他奶奶的是个乌龟养的龟孙子!怂!只会窝里横!”
就没见过哪家儿的皇帝这么能怼,众人憋笑。
沈同武环视两边随从憋紧的嘴角,气得哇呀大叫,一把冲上城墙露出上半身,“个狗皇帝,敢骂你爷爷……苏晋东你他娘的!”
咻~
在他怒瞪的眼珠子中,一只钢剑迎面而来!
沈同武反手拎上旁边的随从挡住,那箭还是射中他的右胳膊,痛得他惨叫一声。
城墙上兵荒马乱,城墙下元青小胜一筹,只把丞相大人的手臂摇着,“苏晋东你好牛批!”
“陛下,臣不喜好牛皮。”
“寡人夸你呢!牛皮就是厉害的意思。”
“陛下从哪儿学来的话?”
元青得意忘形又秃噜嘴,“老家!”
“哦?”
意味深长的一句,元青陡然惊醒,试图亡羊补牢,“寡人说的是名叫老桩的大家,真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