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钥匙落到了姜山的手里,那自己还得想个办法把钥匙从他的手里弄回来才行。
不过眼下赵平安并没有发现钥匙的其他作用,便只当是暂存在姜山那里,等弄清了锁头里藏着的秘密,再来想办法也不迟。
而且既然姜山派人来寻,多半也是和自己之前一样落入了思维误区,本能的认为这东西就该存在着另一半,而费尽心力。
即便是自己,也是在见到了这个锁头之后才明白,这世界上还真有半把钥匙就能打开的锁。
既然姜山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是另外半把钥匙,那赵平安便也没了心底的顾忌。
洗过澡后便一头钻进了书房里,装模作样的鼓捣起了书房里的书籍。
直到陈管事从店里回来,被王婆叫到了书房里。
“二少爷,有什么事?”
在赵平安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祁白雪也有些日子没来店里,虽然后来还是来了,但总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干劲。
联想到之前赵平安去祁家吃过饭,陈管事多少也能猜到些剧情,只是赵平祥嘱咐过他只能旁观,不然他还真想跟两人说道说道这些事情。
陈管事没有老婆,却不是没有谈过感情,祁白雪这么好的姑娘,整个北平打着灯笼也难再找出一个,赵平安要是彻底伤了人家的心,让祁白雪投到别人的怀抱,那赵平安后悔都没地方哭。
而赵平安近来整日花天酒地,今天有突然找来自己,他本以为是因为祁白雪的事情,却不成想赵平安直接拿出一个破烂的锁头扔给自己。
“我去过锁龙井了,里面根本就没有东西,还跟倭军发生了一些冲突,虽然倭军现在还没有找上门,但我还是放不下心,不知道陈管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平安的话跟锁头丝毫沾不上关系,但身为老江湖的他还是从赵平安的眼色中读出了许多讯息。
“赵家现在说话已经不安全了,盯上赵家的很可能就是倭军,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便是自己手上的这块发黑的东西,不过赵平安实在是无法解读这个东西,就让自己给他帮帮忙。”
想到这里,陈管事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的沉重似金铁的锁头,但嘴上却说着另外的事情。
“倭军来势虽然凶猛,但北平却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就算他们想要动手,也必须找到足够动手的借口,不然凭借‘龙袍’一事,蔡公多少会替二少爷担着,不过我倒是知道倭军最近没有来找的缘由。”
“江湖传闻,他们正在集结兵力,想往南方拓展势力范围,为此,他们现在所有的力量都服务于军事,自然没有闲暇来找二少爷的麻烦。”
“只是二少爷出门还是小心些,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番言语,陈管事便将那个黑色的锁头细细的端详了一遍,可就在这时,门边突然传来了动静。
“谁在外面?”
“是我,王婆,我有事情找二少爷。”
王婆推开了门。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冻伤了肺叶,只要天一冷就咳嗽,往年只是咳一咳,撑一撑也就过去了,但今天早些时候我大儿子来找我,说我家老头子咳血了,让我回去照顾得,我就想跟二少爷告个假,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夜里得回去。”
赵平安闻言,面露凝重。
“看过医生没?”
“看过了,我大儿子说已经开了药,但是老头子夜里咳得厉害,他们白天又要工作,夜里实在照看不过来,这事我跟陈管事也说过,是陈管事让我晚点来找二少爷说一声。”
闻言,赵平安看向陈管事,就见陈管事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二少爷是赵家现在唯一的话事人,这家里的变动,肯定得经过二少爷你的同意才行。”
赵平安点了点头的。
“知道了,王婆你去吧,对了,陈管事,你先预支王婆两个月工钱,家里有人生病吃药,这开销可不少,对了王婆,最近逃难到北平的难民不少,路上需要多注意。”
“多谢二少爷关心,陈管事,临工阿财还在柴房,说是要多备些柴火,等会儿会过来。”
“这个我知道!忙完你就先回去罢!”
陈管事出了声,王婆闻言向两位微微欠身。
“那老身告退了。”
说着,王婆带上了门,转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两人才来到案头前。
陈管事边说着话,边在信纸上写下了一行小篆。
“一年前,大少爷在老刘头那儿学过锁艺,他可能知道些东西。”
看到这句,赵平祥不禁有些惊诧。
本以为锁龙井之行不过是赵平祥临时设计,却没想到这是他在一年前便开始筹划的精心布局。
不过此时他要是直接找上老刘头,定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必须要想个由头才行。
只是自己这北平第一纨绔,怎么就能跟北平第一巧匠老刘头扯上关系呢?
想到这儿,赵平安忍不住在纸上问了一句。
但那字歪歪扭扭的跟狗啃过一样,看得陈管事直皱眉。
“前些日子定制的金丝楠木匣已经完工,明天就会送到店里,金丝楠木颇为贵重,老刘头定会亲自到场,只要二少爷明天早早到店,定然能与他有些交集。”
陈管事写惯了小篆,行笔毫无阻滞,随手两笔便是珍品。
赵平安也不在意,看完讯息便将案头的信纸摘下,扔进了碳炉里。
“对了,陈管事,我身上已经没钱了,你那里有没有?”
陈管事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口袋。
“只有几个银元,二少爷也知道,平时钱都放在库房里,要是二少爷急用,那明早就随我到聚雅斋去!”
这时,门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少爷,陈管事。”
“阿财啊,王婆刚跟我说过了,辛苦了,路上小心。”
“那二少爷,陈管事,小的便先回去了。”
说着,阿财便转身带上门,离开了赵家。
“陈管事,看样子,这赵家上下的人也得调查调查,特别是王婆和这个阿财。”
“这是自然,不过倭军那边虽然短时间不会发难,但二少爷却还是得早做应对,如果倭军成功将占区扩大,那即便是蔡公也可能靠不住。”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一个小小的聚雅斋而已,在利益面前反手就能放弃。
赵平安心底也清楚,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层面,已然有些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蔡公真要将聚雅斋卖掉,他也只能放弃聚雅斋,像赵平祥一样找个地方窝起来。
只是现在事情还没有板上钉钉,他还有在中间回旋的余地。
而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赵平祥的行踪、和被各方势力觊觎的大宋秘宝。
只要他能真正的掌握住其中的讯息,那即便是面对倭军的天皇,他赵平祥也敢有恃无恐。
第二天,赵平祥吃过早饭,便跟着陈管事一同来到了店里。
恰好与掐着点儿来的祁白雪撞在了一起。
昔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两人在经过那一场晚宴之后,互相对对方都存着些“惧意”。
祁白雪也知道这样拖着不行,却没有勇气与赵平安当面说清。
她害怕追得太紧,自己会被赵平安厌恶,最终沦为熟悉的陌生人。
而赵平安却心怀歉疚,害怕面对祁白雪的一片丹心。
这人啊,到底都是贪心的。
他们都心存希望,却又害怕面对,即便是见了面,也做不到像往常那般轻松写意。
好在这时,一辆人力车载着一个头戴毡帽的老者晃晃悠悠的停在了聚雅斋面前。
“老陈……老陈啊,快来看看你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