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赵艺有些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明晰。
“如果我不出现在队伍里,以你们俩人的伪装确实可以轻易的混进内城,而五人帮同警署的关系千丝万缕,要是他们真的乱起来,说不定还真有可乘之机。”
“在你的死讯公布之后,各方势力对祁家看得很紧,这让五人帮与警署的情报交流不得不以更加秘密的方式进行,于是祁叔想出了一套密码,之前我只想着自己进入内城传递讯息,却忘了只要知道密码,就算是你们也能跟祁叔取得联系。”
赵艺说了很多,只是短时间内,赵平安也没有办法将密码完全掌握,便只让赵艺将自己想要传达的话用密码翻译出来。
知道了讯息交流的途径和内容,赵平安也在心底松了口气,就等着伤口重新结痂,然后便跟白景江往北平的内城去。
吃了些烤鱼,又睡了一觉,赵平安终于感觉自己背上的伤口刺痛减缓,虽然奔跑这种动作负担很大,但寻常的走路却是没有问题。
于是简单吃过早饭,两个难民便沿着河堤一路北行,终于是在天快黑的时候穿过了内城的“警戒线”。
赵平安抹去额头的热汗,就见白景江面色苍白,身体像是冬日里的鹌鹑,全都缩在了一起。
涕泗横流,双目无神,怎么看都是烟瘾发作的表征。
只是之前在逃命时,白景江没有注意,将烟袋泡在了河,烟膏遇水化开不见了踪影,白景江便只能强忍着烟瘾,在路边抖得像个簸箕。
“你在这儿呆着,我去把信送了,回头来找你。”
虽然浑身难受,可白景江却没有失去思考能力,听赵平安这么说,他也便挥了挥手让赵平安赶快去。
回到北平已经五天有余,赵平安却还没将自己活着的消息告诉老祁,确实比他计划的慢上了几步,不过好在通讯地点是家闹市里的茶坊,是巡查们在例行巡视时落脚休息的地方,所以赵平安并没有废什么功夫就将翻译过的密码交到了接头人的手中。
可赵平安交接完成刚想往白景江的方向去时,北平的上空便有数只烟花升空。
赵平安不明所以,却见周围的人群霎竞相奔走,店铺也合上了门扉,短短数个呼吸,赵平安所在的街道便只剩他自己形单影只的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赵平安不敢停留,一头扎进了窄巷,打算迂回到与白景江越好的地点碰头。
可刚进窄巷不久,赵平安便听见一阵密集的脚步在窄巷的尽头涌动,赵平安掉头打算折返,又见身后的一家大院猛的蹿出一众拿着管制刀具的凶徒。
他娘的,这是闯进了贼窝了!
赵平安暗骂一声,毫不犹豫的钻进了窄巷的垃圾存放处,用垃圾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盖住,只留一双眼睛盯着窄巷中的情形。
“兄弟都到齐了没有!”
黑压压的一群人汇聚在窄巷,赵平安看不清人脸,但声音却听得分明。
“到齐了。”
“家伙呢?”
“都在身上!”
“放烟花!”
就见一人拿出一个东西对准了天空,下一秒,一道火光便冲上天际。
几十号人在窄巷待命,忽的,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在天际,待命的众人立刻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消失在赵平安的眼前。
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远去,赵平安这才从垃圾堆里小心的起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又是聚集人手又是携带武器,赵平安最先想到的便是北平地下帮派与势力间的火拼。
只可惜现在赵平安有伤在身,不然他还真想跟上去凑凑热闹。
炒豆子般的枪声在北平的夜空回荡,赵平安也一路摸着黑回到了与白景江分离的地方。
鲜血与尸体在昭示着这片土地曾是火拼现场,以白景江当时的状况,赵平安有些担心他没能及时撤离现场。
可寻遍了周边的尸体,赵平安也没能找到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容,反而是枪械刀具收集了不少。
有了这些,赵平安也便有了底气,只是在听到枪声由远及近时,他还是选择了暂避锋芒,躲进了窄巷的犄角旮旯里。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短暂的合上眼睛休息。
……
“号外号外……北平昨夜黑帮火拼冷家三爷当场身死,五人帮只剩其一……号为号外。”
报童走街串巷卖力的吆喝,惊醒了正在休憩的赵平安,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边的黑云,这才抖落了一下臃肿的身体从窄巷走了出来。
略过周围百姓鄙夷的目光,赵平安捡起扔在地上的北平日报,一边看,一边向着约定的地方赶,没过多久,赵平安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约定的地点旁。
“害我白担心了一晚上,你可得请我吃饭。”
赵平安走到白景江近前,将手中的日报递了过去,白景江瞅了两眼,露出释怀的表情。
“原来如此,鞭炮放那么响,我还以为倭军已经打过来了!”
“蔡公那个德行,倭军打过来也是迟早的问题,不过昨天晚上北平的地下势力迎来了一波大清洗,刚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人在洗地,街上看到了巡查也比前些天多了不少,说不定老祁也加入了巡查的行列,趁着你烟瘾还没犯,我们先去周边蹲点,也方便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白景江闻言也不拖沓,跟着赵平安便来到了茶馆旁的窄巷里。
白天,巡查巡视的街道上是不允许有难民游荡的,所以即便两人腹中饥渴,而茶馆就在眼前,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能出去。
大约午饭过后,穿着制服的巡查络绎不绝的来到茶馆报道,相熟的一班人凑到一起,便向着他们负责的区域行去,祁连云也在此列,不过他却是不用负责某块区域,而是监督巡查尽职卖力。
所以这一天下来,几乎就要把北平能叫得上名字的地方都过一遍,昨晚又发生了帮派火拼,为了稳住民心,这巡查工作自然得比往常上心。
于是刚吃过午饭,祁连云便带着人坐进了茶馆,等着手下的巡警来报道。
只是在要茶的时候,茶馆的小厮偷偷的将一张纸塞到了他的手里。
“老关你先看着,我去放个水。”
祁连云借着尿遁,消失在了茶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