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自己人,也就不跟你像外边那么弯弯绕绕,从你的命程来看,今年便是你命中的大劫,若是能度过去,后半生不说顺风顺水,却也能寿终正寝,要是度不过,你这命也就交代了,没了后续。”
听到这话,赵平安心底也是一突。
心想着白景江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要撵人走,但还没等赵平安说话,赵艺便出了声。
“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而且我相信,人定胜天。”
赵艺神色坚定,白景江本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神叨叨的念了一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赵,如果赵艺真的决定跟我们一起,那从她的运程来看,在今年之内,所有的行事都充满了凶险,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
赵平安却笑了笑。
“干咱们这行的,哪次不是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富贵险中求,想要有所得,就必须冒险,而冒险,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白景江见状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挂算是白卜了,于是伸手在地面一通乱糊,将卦象悉数打乱,却不曾想,自己的无心之举,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命程。
医不自医,人不度人,算不算己!
这并不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会面临像是传说中泄露天机的责罚。
而是相信之人在看到自己天数已定后,那种无力感会比常人来得更通透,更绝望。
就好像白景江面色发白,魂不附体。
他本以为自己在燕山之时便已然迎来了自己命中的劫难,却没想到自己的命数却是比张雪晴来得更令人魂不附体。
十死无生,必死之局。
不论白景江怎么推演,也逃不出这宿命一样的结局。
“老白?咱也没说不信你,你这样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以赵平安的水平,自然是看不出挂面的死局,还以为是白景江在闹脾气,故意不言不语。
闻言,白景江深吸了一口气。
“对对对,你们都视死如归,就我贪生怕死,以后别找我算卦。”
“嘿,还真生气了,你这卜得还是有用的,至少接下来,咱们的行动得愈发小心才行,以我多年出入警署的经验,最近一段时间,祁叔多半会因为昨晚帮派火拼的事频繁巡视,这样一来,他的行踪便也不是那么难以猜测,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出没在人群,人员复杂的情况下,就算是各方势力也没办法时刻紧盯。”
“按照正常的思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我们能想到,那些人自然也能想到,想直接找上祁叔,怕是困难重重,好在我们的秘密传讯手段还能用,不过我哥可就要废一番脑筋了。”
“不过看你这模样,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你就不担心你哥傻傻的掉进陷阱?”
见赵平安满脸上带着笑意,白景江忍不住开了口。
“毕竟怎么看,这都不是我们能破的局,你在北平这么久,不过一个月过去就已经把控不住局面,你哥时隔一年半回到北平,你觉得他会比我们更有人和地利?”
“可你是不是忘了,他成年不久就从陈管事的手里接下了赵家的生意?那可是数年苦心的经营,在人脉上可比我这个甩手掌柜强出了太多,不过讨论这些也没用,我们现在要做的,可不就是进内城去,盯着联络员,看老祁有没有什么新的讯息传递过来?”
对于赵平祥,赵平安是一百个放心,可对于眼下的情况,他自己心里却没有底。
一来是五人帮埋下的这条通讯太过脆弱。
二来是少了赵家明面上的支持,有许多讯息已然不是现在的他能接触到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就算身在暗处,赵平安也没有觉得自己获了什么优势,反而有些捉襟见肘。
纵然身上带着大宋秘宝的钥匙,周边的人也大多相信钥匙缺失,已经无法开启宝库。
但赵平安自己却明白,实际上想要打开宝库也只剩最后一步。
只要他与赵平祥会面,这破译大宋秘宝位置的谜题自然也将迎刃而解。
可自己好不容易借着蔡公发出的死讯假死,却没想到赵平祥却又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照理来说,既然赵平祥选择了藏身暗处,并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那就算自己身死,他也不应该再重现江湖。
但赵平祥在收到了自己的死讯后却反其道而行,这让赵平安有些想不清楚,最后只当是赵平祥有其他的计划而置之脑后而不顾。
在给赵艺重新寻了衣物之后,三个浑身散发着酸臭的难民便也上了路。
但行到去往内城的关口时,三人却发现巡查不知何时在路口设了卡,并且周边还有身着制服的洋毛子挨个盘查来往的行人。
这让三人一下子便停住了往前进发的脚步。
“我认得那几个洋毛子的制服,一个是法兰西,一个是美丽国,还有一个日不落,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和赵艺都不能露面,所以老白,你去!”
白景江知道赵平安和赵艺都是北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当下也不推辞,卸下身上的装备便向着门口走去。
“那个,站住!”
一名身穿制服的巡查见白景江靠近,立刻捏着鼻子走了上来,手里的制式武器虽然指着地面,可右手却时刻停留在扳机上。
“穿成这样,不能进城!”
白景江本就战战兢兢,闻言面色一苦。
“军爷,我逃荒到这里来奔亲戚,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说着,白景江从破烂衣衫的腰间摸出一个银元。
“扔地上,我叫你扔地上……”
巡查拿着枪就要打,白景江连忙扔了银元抱头蹲在地上。
一旁的洋毛子见状立刻上前,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在了白景江的脑门上。
巡查见状得连忙阻拦。
“大人,这不是逃犯。”
洋毛子虽然不能理解巡查的意思,却明白“不是逃犯”这个词组的含义,当下捡起银元在巡查身上擦净揣进了自己兜里。
巡查敢怒不敢言,只得一脚踹在白景江的肩膀上。
“看什么看,晦气……过来瞧瞧,你对这人有没有印象?”
看着写着赵平祥名字的画像,白景江摇了摇头,可翻出的下一张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那张画像跟第一张有两分相似,看着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可人名一栏上却写着三个大字——赵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