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祥居的龙海。
赵平安是北平警署的常客,但龙海却不是,见赵平安被众人扭送到此,人生地不熟的他当即就选择性的无视了赵平安。
但那惊鸿的一瞥却是被赵平安看在了眼里。
刚进署长办公室,赵平安就轻车熟路的自己泡起了茶。
正伏在案头忙碌的祁连云也难得的来到了沙发前,愁容满面的捂着脸。
接过赵平安递来的茶芸了一口,祁连云便掏出香烟点上了一根,吞云吐雾起来。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去飘影楼闹了点儿事,我就不明白了,我赵平安在飘影楼揍人,竟然有人敢还手,真当我北平第一纨绔名头是白叫的?”
赵平安说得不以为意,但祁连云却饶有深意的盯着赵平安。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没事儿找事儿,不过也好,你多来两趟,我也就多点时间喝茶聊天,北方难民大批南下,在北平滞留的不少,犯事儿的更多,我这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处理不过来。”
“老祁,这可不像你,平常这些事情不都是交给局里其他小队长之类的办么?”
“不行了,这些人里很可能夹杂着渗透进来的特工,上面有命令,我可不想被抓到玩忽职守的把柄,就只能这样了。”
说着,老祁叹了口气,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
两句话的功夫就吸了一支,足见祁连云的压力之大。
“因为你哥的事情,这本就鱼龙混杂的北平乱象横生,现在又因为难民和倭军的战事,到处都充满了绝望和犯罪,警署已经全力运行,却也没能改变半分……唉!”
说着,祁连云又抽出了一根烟点上。
“有些事情尽力就好,能面面俱到的那是神仙,不过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一个熟人,叫龙海,应该是洛阳人,他是犯了什么事儿?”
“龙海,我看看……”
祁连云起身来到案头翻了翻。
“他没犯事,只是下火车的时候行李被抢了,这家伙的同伴就去追,结果还真追上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抢劫犯被打了一顿扭送了过来……哼……但是这抢劫的也是个外地人,没什么势力,只能吃枪子儿了。”
赵平安闻言心头一惊。
“现在抢劫都直接打靶了?”
“现在能进监牢的都是‘有钱人’,打点过的,像今天这个没权没势的外乡人,就只能这么办,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是上面发布的新法案,我也只能奉命行事。”
闻言,赵平安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乱世当前,如果刑法不重,又拿什么镇住那些想要铤而走险的百姓。
可是,残酷的刑法只是治标,却不治本。
不过在这一点上,赵平安却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他只是个古玩商,眼下解决自己的难题都有些力不从心,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他可不是金正严,总是搞些道貌岸然的善举来提升自己的口碑。
“行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当个纨绔来得轻松,那老祁,没事儿我先走了。”
“走吧,对了,你跟白雪的事情你祁婶已经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想管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早该这样了!”
赵平安拍拍屁股出了门,径直向着龙海走了过去。
他可不认为龙海会贸然出现在这里,去了解了解总没错。
“哟,这不是龙祥居的龙海么?什么风把你吹到北平来了?”
之前洛阳衣冠冢龙海可是算计赵平安在先,如今到了赵平安的地头,也怪不得赵平安阴阳怪气。
“哼,要不是家里老头子下了死命令,我也不想来。”
正巧,龙海一行人的笔录已经做完,身份也已经登记在册,随时可以离开。
一行人六人便先后离开了警署。
“一来北平就被抢了行李,出师不利,回头你就应该多拜拜佛,不过像你这样腹黑的人,佛祖多半是不会搭理你的,倒不如破财消灾来得直接。”
赵平安一番阴阳怪气,龙海怎么会听不明白。
这是北平,赵平安的地头,想打听什么,做什么事,只要肯花钱,他赵平安就能提供一些便利。
但龙海此行就是来找赵平安的,见到本人,目的便已经达成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则是怎么获得赵平安的原谅,让他加入到手头的开封鬼墓的发掘工作中来。
虽然赵平安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可“洛阳衣冠冢”、“七星悬棺”,甚至“精绝战国秦墓”的传说都让赵平安这位摸金水门的后人成为当下炽手可热的水墓“专家”。
甚至有人还专门给他起了一个“小白浪”的绰号。
想到当日赵平安与法兰西大使眉目传情,含情脉脉,他就觉得这绰号不该叫什么“小白浪”,而是“小白脸”。
法兰西大使、包婉清都是杰出的女性,靠着她们上位,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至少在龙海的视角中,赵平安这小白脸名副其实。
哼,我爹怎么就没给我生得一副好面孔呢?
龙海在心中恨恨的想着,但此行却是关系到开封鬼墓的发掘,断然不能意气用事,所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汇成了三个字。
“多少钱!”
既然是谈生意,那赵平安便也不吝啬,带着一行人就来到北平最奢华的酒楼御膳楼。
能跟御膳扯上关系,楼里的菜品自然贵得离谱。
赵平安也没想着自己要付钱,一坐下来就拿着菜单点了一大通,宗旨只有一个。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什么人参鲍鱼,来者不拒。
点完直接让侍者拿着菜单下去,龙海一行连点了多少菜都不清楚,价格就更不用说了。
“既然菜已经点了,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这次我从洛阳过来是因为手头有活儿想让赵先生入伙儿,当然我只是来邀请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实权……”
“没有实权你来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跟你一起共事过,就觉得可以靠你的面子请动我?可在我的印象里,我们的关系好像并不好,至少,还达不到看你面子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