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无所谓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就此别过,你回你的内蒙,我回我的北平,至于老白,看他自己愿意。”
尽管已经猜到了赵平安的打算,但包婉清却放不下内蒙的家业。
“那好,我们就此分道,不过希望再见面时,你还是那个北平第一纨绔!”
“我尽量。”
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三人便在岔路口分别。
包婉清继续西行,而赵平安和白景江则向南方前进,准备迂回进入北平。
两人身上有伤,又在荒郊野岭走了半月,头发胡须没有打理,看起来多少有些北方流窜的难民的模样。
直到进了小镇,用从士兵身上搜刮来的钱财住了店,两人才终于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白景江本想清理自己的头发胡须,但考虑到北平除了是赵平安的大本营之外,同样也是蔡家君的政治活动中心,要在北平活动不被认出来,这外在的装束变化着实能起到奇效。
想到这里,白景江放下了剃须刀,就见赵平安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掏出一杆烟枪和一个烟袋放在了桌上。
“老白,这是我从烟馆买来的二手,你自己清理清理,凑合着用吧。”
白景江因为吗啡注射上瘾,时常会出现全身发冷,涕泗横流的犯瘾表征,而这种症状一出现,往往就是持续数个小时。
白景江虽然想要凭借自己过人的意志力戒断,可要是进入了北平,这种症状难免会成为行动的阻碍,所以稍稍犹豫了一阵,白景江便将东西挂在了左边的裤头上。
他没有抽过大烟,却见过烟民,他们都是将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赵平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不由一紧,但人活着,日子就还是一样过,于是他定了定神,拿起屋里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趁着买这些东西的空挡,我还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关于燕山发生的异象,不过他们口中描绘的版本都是什么天罚,鬼怪,就连营地里发生的惨案也变成了鬼神作祟,祖宗显灵,根本就没人往我们所经历的方向想。”
“这不是很正常么?要不是你给我解释,我也要以为那是祖宗仙灵,只是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冥河星宫’封闭之后蔡家的反应,牺牲了这么多却得不到回报,换做是我,肯定是恨不得掘地三尺。”
赵平安笑了笑道,接过了白景江的话茬。
“老白,这就是你的格局没有打开了,燕山的动静这么大,引来的关注肯定不少,单单只是大宋秘宝线索断裂这一条,便能引起北平诸多势力的注意,有人曾给我说过,大宋秘宝就算是永远深埋地下,也不能让它们落入‘本地人’的手里,有他们盯着,蔡公就是有心,也不敢放开手脚。”
“只是可惜了包婉清,牺牲了三十个手下,到最后毛都没摸着,也不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到她在包家的地位。”
“你会担心她?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景江不着痕迹的抹去额头渗出的虚汗,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你要是真担心,就不会让她独自西行,世道这么乱,纵然她身经百战,但终究是个女人不是?”
“老白,你暴露了,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包婉清那个婆娘?”
被赵平安这么一呛,白景江脑子里又浮现出包婉清的音容笑貌,但恍惚一阵后,他却笑道。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可不想再拿命去赌,先不说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多半是已经想好了回到北平的相关事宜,说来我听听,省得到时候横生枝节。”
赵平安微微一笑,便也将部分计划告诉了白景江。
“眼下最重要的是混进北平,这不困难,你我的死讯已经爆出来半月有余,多半也不会有人刻意关注我俩,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却还是不能走车站、码头这种被重点盘查的地点,这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想起点什么?”
白景江的虚汗布满了额头,注意力也难以集中,但沉吟了几秒过后,却还是想到了答案。
“狗洞,上次离开北平去往洛阳时的狗洞!”
“没错,混进北平,再装成难民搜集线索,就是我计划的第一步,你也别再硬撑了,不过,量要适度。”
说完,赵平安便放下水杯,起身离开了房间。
翌日,看着桌上的烟灰,赵平安心情有些复杂,但一想到祁家和自己那位消失近一年半的大哥可能遭遇危机,赵平安便将这复杂的情绪咽回了肚里。
赵平祥是个谨慎的人,就算是自己的死讯,他也会反复确认,多半不会轻易露面。
而对自己死讯最为清楚的,自然是祁家,祁连云是警署署长,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祁白雪更是在陈管事病倒之后,独自撑起了赵家的门面。
只有他们亲自确认过,自己的死讯才会被证实!
而也只有联系上祁家,赵平祥才会真正的相信,自己的便宜弟弟已经身亡。
能放出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便说明祁家已经替自己收了尸,但是不是迫于某些压力,或者祁连云有自己的想法才承认了尸体却有待商榷。
而混进北平之后,赵平安想的便是尝试与祁连云取得联系,最好是能在赵平祥联系祁连云之前,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告知祁连云,然后由祁连云当中间人,放出消息让许久未见的赵家兄弟团聚。
到时候,赵平安便能将自己脑子里的疑惑当面问清,这大宋秘宝最后的归属,也将在兄弟重逢之时落下帷幕。
赵平安叫醒了白景江,两人随意洗漱一番,又买了些食物便踏上去往北平的路途,只是如今时局的动荡已然远超两人的想象,几乎是刚进入山区,便有暴民劫匪拦路。
要不是两人身上带着从士兵身上搜刮来的装备,恐怕走不出几里地,便会命丧于匪盗之手。
而经过数场装备碾压的战斗,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火车的货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