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有与林员外交涉完毕，我只需要进屋待五日便可。
林府看上去不大，内里都是宝贝，价值一千两春日百花齐放图随意挂在墙上，晶莹透亮招财玉石摆在柜台上，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果然，如爹说的那般。
林员外领着我穿过里院，一片凄凉荒草遍地生，外面是百花齐放一片祥和景，里面确是杂乱无章，破旧不堪，蛛网盘丝。
林员外站在外面害怕道：「就在里面，多谢。」
我刚一回头，林员外消失无影无踪，看来里面真是可怖，若是我能活着回去，定要寻翠枣带她尝遍天下美食。
门把手上都是灰尘，一抹留下一个手印，我缓缓推门，灰尘往外涌。
屋子共有两间，一处厅子里面桌椅倾倒在地，碎杯瓦罐随处散落，墙壁很空，阳光穿过屋顶，洒进屋内倒添几分阳气。
往里走有一张大床，红色围帘挂在床边，床上还有一张发霉的被子。稍微收拾下还是可以睡，就算死也要给自己寻一舒服地。
在往外走是四处漏风之地，还有一个完完整整炉子。
早知就背一个锅来，给自己做一顿黄泉饭。
我胡乱打扫一番，看上去干净许多。
腰背有些酸痛躺在发硬的木板床上，这几天睡的太软，还有些不适应，我辗转反侧，霉味进入鼻腔。
寒夜袭来虽做好万全准备，可还是难以说服自己入眠，千算万算没想到有天我武胜亲眼看着厉鬼取我性命。不过，若是做了鬼我是不是就不怕他了，还能把他打一顿，想想倒也没那么可怖。
「公公公公」鸡叫声刺破黑夜，远方迎来破晓。
第一晚平安夜。
我照常生活，没事就到院子里拔杂草，农田干多了看到一个草就像拔了种菜。
第二夜平安夜。
第三夜平安夜。
第四夜依旧是个平安夜。
我渐渐放下防备，再过完明天我就可以出去。或许那厉鬼也不是见人就杀，或许是碰巧被人收服，又或许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不管哪一种，都因感谢他不杀之恩。
第五晚，我睡的很香。
「你是谁？怎会在我家。」
我又做了噩梦，翻个身继续睡。
「你是人？给我起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噩梦怎么还不醒，我要想办法，咬自己。
床在晃动看来我要醒了。
「你还不起，是想死无全尸，还是想碎尸万段啊。」女音寒冷刺骨。
我终于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床还在晃动，胳膊上留下一排深深牙印，这不是梦是真的。
「你看不见我？」
我当然看不见，我是人，我怎么会看见鬼。
「姑奶奶，饶命，我还不想死，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对不起。」求生欲望，让我跪在床板上。
「那得看你表现，展示点诚意。」
我立马下床，往下一跪双手趴地，额头贴地，嘴里念叨：「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除了让我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他的我都愿意。」
「你不害人我便害你。」那女鬼漫不经心道。
我双手颤抖哭道：「我不想死后下地狱。」
「地狱我没见过，但我见过更可怕的地方。」
死后除了地狱还有其他地方惩罚恶鬼，那我更不能犯法害命。
银铃般笑声传来：「逗你的，我送你个礼物。」
「啊。」我惨叫：「眼睛好痛。」如万剑穿心一般。
脑袋一沉，昏昏睡去。
梦中有一小男孩在湖中央双手拍打湖面，嘴里断断续续喊道：「救命，姐姐救我。」
扑通一声，咕嘟咕嘟，好多水我是要死了吗？
「这武家真是可怜，一天连失两命，这以后老武还该怎么活。」
「当初，老武家生一对龙凤胎多少人羡慕，女儿嫁人赚的钱，刚好给儿讨媳妇。」
「谁说不是，幸好死的是个闺女，老天爷还给老武家留下一个种。」
「下葬。」
没有哭声，没有棺材，一片静寂。黄土盖身，回归大地。死人无从查证，活人未必记得。
「爹。」小女孩声音稚嫩。
「醒了，喝药。」爹呆坐院中声音冷漠。
我不懂，小小的手，捧着一碗热药，就这么往嘴里灌，因为只有这样，爹才会笑。小小的孩子傻傻的以为只要爹笑了就不会伤心，小小的心不懂大人的世界，他没有心，他只有他自己。
一年后。
「爹。」声音低沉似男孩。
爹高兴答应：「哎，武胜过来。」
我叫翠果，爹为什么喊弟弟的名字，肯定因为弟弟死对爹打击太大，那我便做武胜，等爹好些想起我再叫我翠果。
「爹。」
「哎。」
时间久了，翠果不再叫翠果，武胜不再是武胜。
两年后，一场大雨，一场病。
毁了记忆，烧了魂魄，灭六欲。
九年后。
「爹，翠果是谁？」
爹一愣笑道：「武胜，她是你媳妇儿，两年前出城给大户人家洗脚，至今未回。」
「她还会回来吗？」
「你有钱了，她自然就会回来。」
「嗯，我知道了爹。」
约摸半个时辰，我缓缓睁眼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坐在床边盯着我。
「你是谁？」我惊恐问道。
这大半夜，总不能一个大活人跑到这种阴森的地方还笑意盈盈，除非我能看见鬼。
「我就是你口中的姑奶奶，这么一小会就不认识了。」还是女音。
「你不是男子，怎么是个女音。」我双手撑床平复内心疑惑道。
那男子修长指甲挑起我下巴道：「林家强行让我陪葬，对我下咒，我剥了他们儿子的皮穿身上不为过吧。」
真是恶鬼索命，但她为什么要……
「怎么，傻了，开了天眼还不高兴。」
我看看自己还有血色还知疼痛道：「你不杀我？」
「我为何要杀你，你一没害我，二没负我，三你还要帮我。」
「我什么要帮你？」
「就凭我帮你成为真正开天眼者。」
「是你强行给我，我从未同意。」
「你这人怎么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的确如此，我知道所有的真相，还从骗子成为真的，这一切都拜她所赐。
但这双眼睛来路不明，若是她谋害他人得到毁人家庭又该如何？
「你至于这么犹豫吗？本来也没想找你帮忙，要不是等我找到她时，被丈夫活生生打死了……」
我内心一颤道：「女子命运从来不再自己手中，真是可悲。」
「是啊，但你知道又如何，你能改变吗？」
开天眼者可以杀鬼，她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
若是直问，她自然不会说。
我道：「你给我天眼，不怕我杀了你。」
「我又不傻，专门送死。我是鬼妖结合，你伤不到我。」
「你是伴儿郎？」
唯有伴儿郎不怕开天眼，因他从未作恶，却被人恶意对待，一生都在替别人活，死后冤魂不散。
「你才是。」那女鬼反驳道。
「我是活人。」
「你死了不成了伴儿郎，也不对，你没死和他也差不多，男相女身。」
我心里不舒服，直接奔入主题道：「你要我做什么？」
「城东有一墓碑，上有四字林业之墓，把他挖出来，开馆取一女尸。」
「你让我挖雇主的坟。」
「现在我是你雇主，你要帮我做事，十日后我来找你。」
我没拒绝也没同意，十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