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川垂眸道，“爷爷耳聪目明。”
闻言，沈自深直直苦笑，“什么耳聪目明，你爷爷我都被人害到了如此地步，只不过一个睁眼瞎而已！”
沈怀川的目光顺着老爷子，看向窗外的满月。
十五本是团聚的日子，他和姜楠却一拍两散、再难重聚了。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伤感。
“爷爷，我问您一句实话。”沈怀川也不兜圈子，直言问道。
“您觉得下药的人，真的是姜楠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自深的眸色也瞬间暗淡了几分。
他自然知道沈怀川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心中仍有疑团没有解开。
半晌，沈自深才悠悠开口。
“我是说过，此事嫌疑最大的人是姜楠，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连我心中有个疑影，觉得她不至于如此。
怀川，你和她相处的时间比我更久，一定更了解她的为人处世、脾气秉性，这个问题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说完，他悄然叹气。
他自己虽说是沈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可毕竟也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了，许多事也会有心无力。
沈怀川听出了老爷子的弦外之音，沉默了良久，心头顿时涌上一阵后悔。
白天的时候，自己明明应该听从自己的心，坚定地站在姜楠那边，却没有这么做。
是啊，自己是这些年最了解她的人，如果自己都不坚定地相信她，那她该有多么心寒。
沈自深看着沈怀川一脸失意地枯坐在这里，也不免心疼，劝道，“怀川，你也不要过于自责。
最重要的，还是往后的未来应该如何。”
良久，沈怀川才缓缓开口，“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姜楠就从被窝中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头痛袭来，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
她先狂灌了一瓶冷水，意识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昨天的回忆顿时涌入脑海。
是啊，她被人栽赃陷害，在沈家受尽怀疑，然后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家，独自喝醉到天亮。这一世，她从来没有这么窝囊失意过。
最重要的，是她和沈怀川分手了。
想到这，她甚至有一种继续捡起酒瓶喝醉下去的冲动。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姜楠瞬间吓了一跳，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找她呢？难不成是沈怀川来找她商量对策？
但很明显是她多虑了。
姜楠打开门，迎面只看到了里昂那张笑得灿烂的脸。
“怎么样，惊不惊喜！”里昂举起手中提着的保温瓶，补充道，“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粥，你昨晚想必喝到很晚，喝点粥养养胃吧。”
姜楠一怔，忽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居然还是和她无亲无故的里昂还肯相信她、甚至上门来看她。
“里昂，你不是还有拍摄任务吗？怎么在我这里……”
里昂看着姜楠一脸担忧紧张，爽朗地笑了。
“我请了一天假，专门来陪你。姜楠，你现在怎么患得患失的？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姜楠！”
里昂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地走进姜楠的公寓，随意找沙发坐下。
“所以现在怎么说？你后续有什么打算吗？”
姜楠有些尴尬地把地上散落的酒瓶一一收拾起来，神色暗淡。
“不知道……
现在情况对我很不利，一来，检验报告书显示我送的粥里的确下了T素，沈爷爷正是喝了粥才病倒了。
二来，我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T素就是夏意下的，她下毒的时候刚好避开了医院的摄像头。
最重要的是……”
姜楠说到这里，捡瓶子的手顿了一瞬，给她致命一击的正是夏意的那两条录音，她居然给夏意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破绽。
她太迟钝了，早在一开始，她就该意识到夏意没安好心。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里昂挑眉看着姜楠，倒也没再追问下去。
“现在算是山穷水尽，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里昂，你愿意信任我，甚至还来看我，我已经十分感动了。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我不想把你也牵连进去。”
姜楠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无奈，沈家和夏意随时都有可能来找她兴师问罪，甚至把事情闹到网上去发酵。
到时候要是有人发现里昂和她走得很近，无疑会害了里昂。
里昂如何不知道姜楠的想法，他只是灿烂一笑，满不在乎道，
“我是个外国人，实在不行逃回F国不就行了，你不必担心我。
倒是我在担心你，要是现在找不到新的证据，你不会很被动吗？”
里昂说的的确是事实，但说是找新的证据，实则何其艰难。
她昨晚已经想遍了事情的每一个细节，但仍是一无所获。
见姜楠沉默着瘫在沙发上，里昂并不灰心，笑道，
“其实你可以把事情再和我梳理一遍，说不定能发现新的突破口。”
虽然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姜楠还是缓缓开口道，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很突然，我正在给老爷子喂粥，他突然发作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说他服用过T素，这种激素正常人使用并没有毒性，但是有基础病的老人使用，就会使心率上升、陷入昏迷，甚至造成生命危险……”
姜楠的声音越说越小，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对啊！T素！她为什么会忘了这茬？
见姜楠忽然怔住了，里昂忙追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楠微微一愣，下一秒便如梦初醒般理清了其中的关键。
“手术室外，医生说过，这种激素属于管制药物，十分不易得，一旦购买，必然会留下痕迹。
夏意一定通过某种渠道购买了T素，只要能查到她的途径，就能获得她的购买记录！”
想到这儿，她十分兴奋，但瞬间又垂头丧气道，“可这件事说易也不易，且不说她在线下交易不一定会留下痕迹，即使是网上交易，也只有警察才能调到相关记录。
要不我们还是拜托侦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