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川说到做到,第二天天刚亮,里昂果然接到了一通沈氏集团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里昂先生,沈总让我来接您去茅利斯餐厅用餐,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里昂一面在心中默默感叹着沈怀川的周道,一面应了下来,乘着沈氏的专车前往茅利斯餐厅。
茅利斯餐厅是i市最有名的法餐厅,沈怀川大约是揣摩着里昂思念故乡味道,特意带他来这里用餐。
这家法餐是出了名的贵,一道最简单的M9牛排就要四位数,不过他们的服务和氛围自然也是顶呱呱的,可见沈怀川出手阔绰。
一进门,就有专门的服务生接过里昂手中的提包,彬彬有礼地将他引到专门的位置。沈怀川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菜单,可见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里昂一面惊叹着环顾四周,一面坐了下来,“沈怀川,你倒是够大方的。”
沈怀川微微一笑,示意服务生给里昂上菜单,“那是当然,虽然嘛……我平日里是对你有一些小小的意见,但这次的事也是多亏了你。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里昂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嘿嘿一笑,“随便点?真的?”
“那是自然。”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里昂一想到从前沈怀川对他摩拳擦掌的那个态度,就恨得牙根痒痒,他打开菜单还没扫两眼,便对一旁的服务生道,
“你们这里最贵的龙虾,来两只!最贵的牛排,两份!还有鳕鱼、鹅肝,统统给我上品质最好的……对了,红酒也不能少,就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吧!”
说完,他还挑衅般瞥了沈怀川一眼。
沈怀川眉毛一扬,若是在网上面对里昂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他早就发飙了,可今日不同,他还有话要说呢。
沈怀川只是默默喝了口水,朝服务生点头示意,“就按他说的上吧。”
服务生差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忙不迭应下。
里昂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玩味地上下打量着沈怀川,半晌没说话。
“这样看着我干嘛,今天我没打你,皮痒痒了?”沈怀川率先打破了沉默,开玩笑似的说道。
里昂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举起红酒杯道,“没,只是难得和你这么寻常地说话,有些不习惯。”
是啊,平日里他们俩只要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拌嘴,甚少有这样心平气和一起吃饭的时候。
沈怀川也顺势举杯,“其实我心里一直是感谢你的。
如果没有你一直在背后支持,姜楠这些年恐怕也撑不下来。其实,公司那边事务繁忙,我恐怕过一阵子就要出差了,还想拜托你这些日子里照顾好她。”
里昂故作不满道,“什么嘛!原来是有求于我。
不过看在你今日出手阔绰的份儿上,我也只好答应你啦。”
酒杯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红酒在酒杯里轻轻晃动。
两人相视一笑,再无二话。
不知不觉饭局已经到了尾声,沈怀川的铃声骤然炸响,他蹙着眉接起电话,“好,知道了。我这里又事,稍后便到。”
说着,他熟练地去刷卡结账,转头对里昂道,“我待会儿要去公司,之后恐怕就要一直忙了。
要不我们顺路去看看姜楠?她一个人在医院,虽说有护工照料,但我也放心不下。”
闻言,里昂脸上笑意更深,“好,数你最贴心。”
一路风驰电掣,不久两人就到了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楼下。
停好车子后,沈怀川刚想下车,却忽地车窗外传来几声议论,“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新闻上的那个女的?”
“是啊!夏家的千金、夏意!”
“看她那个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得罪了她呢!”
“害!夏家现在一落千丈,马上就要宣告破产了,她那个有钱有势的爹也再保不住她了。她不气急败坏,还能怎么办呀!”
“她这是恶事做尽、自作自受!”
沈怀川开门的手顿了顿,满腔狐疑——夏意来医院做什么?
一阵不妙的预感无端在心中升起,沈怀川利落地下车,问那两个路人道,“姑娘,你们说方才看到了谁?”
路人一脸的信誓旦旦,“夏意呀!就今天新闻榜一的那个。她就朝着住院部去了……”
沈怀川的心忽然被猛然揪起,他这时才明白那阵不妙的预感从何而来。
姜楠还一个人呆在病房里!
与其同时,夏意清脆的高跟鞋声在住院部的走廊里回响着。
虽说她化了精致的妆容,但仍然遮掩不住眸底深深的阴冷和恨意。走至一处病房前,她没有犹豫,径直推开了房门。
姜楠刚刚换过药,正在静静地输液,听到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不由自主地朝门口望去。
看到夏意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怔住了。
夏意的目光紧紧锁在姜楠身上,似乎是看到了极其厌恶的东西一般,眉头死死地皱紧。
她没有啰嗦,闪身走进单人病房,顺手反锁了房门。
咔哒。
姜楠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本能地去摁床头的呼叫铃,夏意却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的手停在了离呼叫铃仅有几厘米的地方。
若是她没有受伤,夏意这点力气根本不值一提,她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夏意收拾得人仰马翻。
可今日不同,这才是她生病的第二天,浑身像卸了力一般,只能被夏意死死掐着手腕,使不出一点力气。
终于,她死了心一般抽回手,一面呼喘气一面冷笑道,“夏意,真是好久不见。”
她左手正在输液,右手手腕被夏意掐出了触目惊心的红印子,传来丝丝痛感。
夏意若无其事地坐在病床边上,替姜楠压好被子,用极温柔的语气道,“是啊,好久不见。
但我无一刻不想到你这副令人憎恶的面孔,虽然好久不见,却像是时时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