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在的那些年,他们还是无比融洽的一家人。
妈妈说过要看她快快乐乐地长大,也说过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不分离。妈妈还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和爸爸都是自己坚实的后盾。
只不过,妈妈那些年说过的话都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
看到姜楠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愣神,姜父有些满意地继续道,“是啊,你答应过妈妈的,我们一家人要永不分离。
如今你却擅自和姜家断绝关系、多年不归,甚至把姜家的产业都丢到一边、不加过问,难道这些都是你妈妈愿意看到的吗?”
姜楠从遥远的回忆中猛然回过神来,对上了姜父那双苍老浑浊的眸子,心中一股憎恨油然而生。
她知道姜父这么说,哪里是在和她回忆亡母的点点滴滴,分明是借着她对亡母的感情,逼迫她接手姜家的产业,逼迫她回到姜家。
她没想到姜父不仅拿自己的生死做戏,还要用她的亡母做戏!
姜父丝毫没有察觉到姜楠神情的变化,嘴上还在滔滔不绝,“你妈妈生前把姜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姜家得产业也蒸蒸日上。
但是现在呢?现在姜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这其中就是姜楠你的责任!若不是你当年撒手不干,姜家如今怎么会如此潦倒落魄?
姜楠,你好好想想,若是我撒手人寰,姜家产业就彻底被搁置了。难道你做的这一切对的起你妈妈吗?”
姜父一口一句“你妈妈”,说得姜楠直犯恶心。
在姜楠心里,姜父根本就不配提她的妈妈,若是妈妈还在,她也一定希望自己自由自在的,而不是被整个姜家用一种道德绑架的方式束缚住。
姜父长叹一口气,唾液横飞,“姜楠,其实整个姜家我最爱的孩子就是你。
如果我不在乎你,怎么会一直用尽办法想让你回家呢?如今我已经癌症晚期,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我剩下的这些时间里你就安安分分地留在姜家,让我好好地再多看你几眼吧。
你若是有心,就帮锦安、淮南他们打理好姜家的公司,这样我走的就更安心些。”
果然,最后姜父在乎的还是她的价值。
看到姜父的嘴脸,姜楠一阵恶心,几乎就要把隔夜饭呕出来,只是她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云淡风轻,浅笑着答应道,“是,爸说的都对。
只是我担心您的身子,这些日子您不能没有人照顾。这照顾的人,自然是自己人比护工要好,既然张阿姨和诗诗姐姐有心,那就让她们日夜照顾在爸的床前吧?
当然了,我也会守在这里,帮她们一起服侍的。”
姜父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姜楠会这么说,一口否决道,“这怎么行!你张阿姨和诗诗姐姐养尊处优,尊贵无比,怎么能做这些下人做的事呢?
这些天,你服侍在我身边就行了。实在不济,还有护工,就别让她们俩辛苦了!”
姜父这一番话,就差把“偏心”两个字赤裸裸地写在脸上了。
姜楠脸上的笑意不减,轻声劝道,“爸怎么这么说呢?
刚才张阿姨一听说您生病,就哭着要守在您床前,特意说了不放心其他人,要亲自服侍呢。
若是您一口回绝了,知道的是说您体贴她们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嫌弃她们,不愿意让她们在跟前呢!
再者,妈妈在的时候,张阿姨就是您贴身伺候的保姆,做这种事自然更加得心应手,不是比请护工更划得来吗?
依我看,您不但要让张阿姨呆在这,还要许她一天24小时贴身服侍,这样在显得张阿姨待您的真心呀。”
“可是……这样不会累着她吗?不如还是让你……”姜父仍然语气犹豫。
姜楠爽快答道,“怎么会呢!我不是说过了,这些天我也会守在您跟前吗?
您放心,我一定会照应好张阿姨的。”
说到照应两个字,姜楠故意加重了语气,噙着深深的笑意。
“什么?你要让我妈去照顾爸?”
唐诗诗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不干了,她噌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不爽。
“我妈现在是尊贵的姜夫人,又不是老妈子。这照顾病人自然有护工,再不济还有你,哪里就轮到我妈了?”
姜楠悠然自得地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语气轻松,“不止张阿姨,爸说了,你也要跟着伺候在一旁。
姐姐平日里不是最有孝心了吗?如今爸病了,正是姐姐展现孝心的好机会呀。
爸现在卧床不起,做饭、喂饭、翻身、擦身子、接屎接尿,都要劳烦张阿姨和姐姐操心了。自然了,我也会守在一边,照应好张阿姨和姐姐的。”
听到这,张蓉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姜楠,欲言又止。
唐诗诗不依不饶地大嚷起来,“你这哪里是照应?分明是监视嘛!
我是姜家的千金小姐,你想让我去接屎尿、擦身子?想都别想!况且,爸他根本就不需要……”
说到要字的时候,姜家众人狠狠地瞪向了她,她不得不刹住了话头,只能愤愤不平地看向一旁。
姜锦安忙笑道,“不说这个了。姜楠,爸有没有和你交代姜家的事呀?你怎么说的?”
说到这个整个姜家最关心的问题,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姜楠,紧张而又急切。
“这个嘛——”姜楠故意拉长了语调,轻笑道,“爸说了,希望我们往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要多生事端。还要我帮忙照应着大哥、二哥和三哥的产业,帮姜家度过难关。”
姜锦安的目光更加急切,“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答应了。毕竟爸现在时日无多,我们一家更要团结起来呀。”
听到这个想要的答案,不止姜锦安,姜淮南和姜枫也都长长松了口气,对视会心一笑,露出了“姜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姜楠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容易心软,拿捏她和拿捏一只蚂蚁一样。
姜楠一挑眉,“那,服侍咱爸的事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