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沈自深还真是毫不掩饰,直接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议论给沈怀川联姻之事,看来他这是想逼她做出决定了。
助理观察着她的神色,长叹道,“不过,我们也只能对不起姜小姐了。
小沈总的婚事迫在眉睫,姜小姐……又想以事业为重,我们自然强迫不得。老爷子,看来您只有在联姻的人选中挑一位才貌、家世都般配的女子,给小沈总成婚。”
姜楠云淡风轻地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暗暗观察着沈自深的神色。
沈自深似乎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眉头紧蹙,泪痕未干,半晌轻叹才道,“这样也好吧!
正好,前些日子怀川他二叔在大家族中挑了好些适龄女子,还特地把照片一一送来,还说其中的夏、路两家千金对怀川倾慕已久,只要沈家一点头,就能送丰厚的嫁妆来、即日举办婚礼。
之前因挂心着姜小姐之事,怀川一直未点头。如今既然姜小姐已经给了准话,我也只有许了怀川二叔所言,即日给怀川择一位孙媳,给怀川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
沈自深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姜楠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似的,无端生出几分难受来。
她垂下眸子,把复杂的情绪隐藏在眼底,脸上却抑制不住地透出浓重的失落。
真是奇怪,明明拒绝沈怀川求婚的人是她自己,说要以事业为重的人也是她自己,为什么现在听到沈怀川不日即将联姻的消息,心中还是忍不住会窒痛?
姜楠唇边扯出一抹苦笑,前世今生这么多年来,她身边的男人究竟只有沈怀川一个人,也只有沈怀川从始至终都是一心为着她好。
日久生情,即便是只猫狗相处多年也会难以割舍,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若说她对沈怀川毫无感情,连她自己都不信。那些看似拒绝的话,其实都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
母亲去世后,她从小孤身长大,从没有人给予过她一丁点的爱。她早已在心中筑起一道厚厚的城墙,把所有人关在墙外,包括沈怀川。
她太过于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沈怀川,害怕到宁可从一开始就把他拒之门外,以此保护自己的心。
姜楠心中波涛汹涌,表面上却波澜不惊。
可她脸上的不自然如何能瞒得过沈自深这只老狐狸的眼睛,他嘴角微微上扬,立马就看出了姜楠的心思。
她还是在意沈怀川的。
姜楠回过神来,缓缓退下手腕上的沈家传世手镯,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沈爷爷,既然如此,这只手镯我还是还给沈家为好。
您当初说过,这手镯是留给沈家未来孙媳妇的,怀川既然不日就要成婚,我自然也没有理由再留着这只手镯了。
承蒙沈爷爷厚爱,我实在愧不敢当。这手镯,其实我一早就应该还给您,只是前番记挂着您身子没有大好、不能受刺激,所以才一直没把话说开……”
姜楠话还没说完,沈自深脸上早已染上几分疑惑,“谁说我身子没有大好、不能受刺激?”
此话一出,沈自深马上就后悔了,奈何话已经脱口,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楠的脸色由惊讶、逐渐转为愤怒。
“不是怀川说您不能受刺激,才让我顺着您的意思、暂且保管这只手镯的吗?难道说……”
沈自深略带尴尬的神情早已说明了一切,姜楠顿时气得眉毛倒竖——沈怀川这个混蛋果然是骗她的!
敢情沈家这祖孙俩合伙在她面前演戏,哄的她团团转?说什么沈自深不能受刺激、说什么演戏、以至于沈自深方才说的联姻之事,统统都是为了让她就范而找的借口!
姜楠脸色铁青,眼神如刀,愤愤不平地起身,只想摔门而去。
只是她看到沈老爷子的笑容不好意思发作,只能勉强行礼道,“沈爷爷,我今日身子不适,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不能相陪了!”
沈自深自知失言,勉强笑道,“好,好!那我也不强留,你去吧!”
得到沈自深的许可,姜楠眼中凶光毕露,咬着后槽牙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沈家。
沈自深看着空落落的宴会厅怔了半晌,才问道,“姜小姐朝哪个方向去了?”
助理行礼道,“朝公司的方向去了。”
沈自深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姜楠被怀川骗了这么些日子,定是去找怀川算账去了!他连声道,“快,快打电话给怀川!”
夜色朦胧,沈氏集团却仍然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大部分沈氏的员工都已经打卡下班了,只剩下三三两两还在加班的员工仍然留在工位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而沈怀川自然也留在办公室里加班,对着一沓文件紧锁眉头。
空旷的整一层只能听到细碎的翻文件声和敲键盘声,连闲言碎语都不闻一声。
叮铃铃——
尖锐的电话声打破了宁静,沈怀川翻看着文件头都没有抬一下,直接让助理接起来。
“喂?这里是沈氏集团……好,我这就去叫。”
助理一个眼神示意沈怀川,沈怀川便忙不迭地接过电话,“爷爷?这么晚了,您有什么吩咐?”
不同于往常的坐怀不乱,电话那边的沈自深难得的有几分慌张,结结巴巴道,“怀川,我,我好像说错话了!”
沈怀川眉头悄无声息地皱起。
沈老爷子向来是整个沈家最稳重、最镇定之人,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老爷子如此慌张?
沈自深轻咳了几声,才继续道,“刚才席上我说漏了嘴,让姜楠那孩子察觉到了你骗她演戏之事。她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现在已经前往沈氏集团去找你兴师问罪了!”
“爷爷您别担心……”
心字还未说出口,沈怀川就听到了楼下熟悉的车声。说曹操曹操就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姜楠一枪怒气,硬生生只开了七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