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一时陷入沉默,最终还是王佳琪长叹道,“你说的问题,其实我也咨询过相关的律师。
先不说就这么拖下去、案子的时效会不会过,即便是能胜诉,恐怕也不能真的把她们二人永远关在监狱里啊。”
姜楠眸中最后一点亮光也熄灭了。
果然如此,她在调查之前就一直担心着此事,没想到即便是她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最后还是一场空。
王佳琪絮絮道,“尽管我查遍了当年的人证物证,可无奈所有的关键证据已经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起火原因根本无法追溯,仅凭老张的一面之词,更无法归结到张蓉的身上。
若说她有罪,也只是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况且这件事本身就很难定义是不是犯罪,若是她一力想要辩解,脱罪更加容易。
即便是我们打上几年官司,给她定了罪,她也只不过是几年的牢狱之灾。若是她很快出狱,对你心怀怨恨,反而更要坏事。
至于她那个女儿唐诗诗更是难办,她没有直接牵涉此事中,最多只是金钱收买、威逼利诱,况且当年她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想要定罪难上加难呐。”
王佳琪的这些话,全在姜楠的预料之中。
她现在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接受他刚才所说的这个结果,轻轻第放过张蓉母女。第二……
姜楠撑着身子缓缓起身,从茶几上拿起刚才张蓉送来的保温瓶,连声冷笑着。
她眼眸猩红,分明噙着一股杀意。
半晌,姜楠拧开保温瓶的盖子,将里面的汤缓缓倒在了痰盂里。张蓉送来的东西,她就算是见一面都嫌脏。
一场火灾,害了她妈妈和她前世的两条性命,即便是今世的她,也时时刻刻活在当年的阴霾之下。
若是真如王佳琪所说,仅靠法律无法让张蓉母女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么她不妨动用自己的手段,亲自制裁这两人。
她重生一世,本就是捡来的性命,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王佳琪把姜楠脸上的杀意尽收眼底,却默默不置一词。
是啊,毕竟是杀母之仇,就算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要报仇雪恨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轻放过。
“不急。”姜楠把汤倒干净之后,噙着浅笑道。
另一边的张蓉一回姜家就开始呼天抢地,嚎啕大哭个不停。
“老爷,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我知道我出身不高,姜楠她看不起我、不屑于见我。
只是我这次好歹也是代表整个姜家去看她的,还亲手煲了汤给她,她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姜家一个面子吧?
谁知,谁知姜楠那个小贱人连病房的门都没让我近!她甚至还派一个男的出来打发我,说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连见一面都嫌脏!
老爷,姜楠可是您的亲女儿,她如此言行无状,您可要管一管才是啊!”
说完,她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下,嘴里嚎个不停,仿佛要哭得背过气去一般。
此事姜家所有人全都到齐,已经坐在客厅里听张蓉哭诉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她也是个能人,居然连说带骂正正一个小时,连词都没有重过一句。
除了六弟姜浔,姜父和其余几兄弟都听得面有愠色,眸中闪着火光。
直到听到张蓉口中那句“姜楠还放出话来,说不要再见姜家的任何人”时,姜浔才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若是他现在告诉这个名义上的继母,他下午刚刚才去看了姜楠,姜楠还拉着他的手感谢了他好一阵子,他这个继母的脸色会不会更难看些。
可就是这样摆明了的瞎话,姜父却全都听到了肚子里去,并且深信不疑。他攥紧拳头,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分明是大怒的前兆。
见张蓉哭诉了这么久,姜父都没置一词,唐诗诗忙上前扶着张蓉,跟着拭泪道,“妈妈,姜楠妹妹受了伤,就算出言不逊,我们也忍了算了。
只可怜你,大老远地跑去看她,却吃了她的闭门羹。看来她是不把我们母女俩看在眼里,将来若是杀了我们也未可知啊!不如我们早日搬走,遂了她的心愿!”
她可怜巴巴地抹了抹眼泪,果然奏效,几兄弟心疼的和什么似的,纷纷嚷嚷着要打抱不平。
四哥姜以鹤道,“你们现在是姜家名正言顺的一员,留在姜家理所应该!她姜楠是个什么东西,早就和我们断绝了关系,我早就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要说搬走,也应该是她姜楠搬走!”
三哥道,“是啊,姜楠扔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甩手走人,我的公司现在都还在挣扎着。
她这分明是不要我们整个姜家好过!爸,您难道还要这么姑息纵容吗?”
二哥姜淮南道,“我们从前对她卑躬屈膝、说尽了好话,可她姜楠有念着我们的好吗?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讨好她!总有一天我们要让她知道厉害,她要哭着回姜家道歉!”
几兄弟七嘴八舌地炒着气氛,一口一个要为张蓉母女打抱不平,张蓉见状心中也愈加得意,哭嚎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这么一个继女!诗诗,你说得对,姜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我们明日就搬走吧,我们离了这里,让她姜楠住进来!”
姜家正吵吵嚷嚷乱成一锅粥,姜父一声怒喝,让所有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闭嘴!”
整个客厅顿时陷入寂静,姜父怒极反笑,森然道,“好,很好,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好女儿,居然都敢忤逆长辈、不把我们整个姜家看在眼里了!
传我的命令,从今往后,姜家任何人都不许和姜楠再来往!公司的一切业务,只要是和凤凰集团相关的,全都中断!
姜锦安,你去告知姜家的几位董事和股东,从今往后不再和凤凰公司有任何业务往来!
她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反倒让她生出了许多非分之想,以为自己真的是碟子醋了。
我倒要看她自生自灭,没有了姜家,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