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知之明。
寻头女鬼真要来了,自己分分钟被镇压。
所以逃跑迫在眉睫。
“老婆婆再见,咱们后会无期。”我丢下一句撒腿就跑。
歪脖树附近的五只厉鬼都没有追我的打算,任由我离开。
很快,到了老婆婆指定院落外。
我敲门后,看到开门的人,差点儿崩溃到怀疑人生。
又是庞老头?
开门人的长相,身高无不和庞老头儿一模一样。
就连开门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唯独不同的是,眼前的“庞老头儿”没穿寿衣。
我下意识向后跳跃,“你到底是谁?”
庞老头儿一脸疑惑,“小伙子怕什么,难不成见鬼了?”
我下意识点头,就是见鬼了。
突然。
我感受到了庞老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这才定神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有阳气,有阳火,有阳灯。
他是活人?
庞老头儿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突然面色大变,声音走调。
“你说什么?”
“是不是在小县城看到的鬼?”
“我大哥他怎么了?”
听到此人的话,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的确也是庞老头儿,和县城里的那位是孪生兄弟。
却说孪生兄弟活到七八十岁仍然长相一模一样,颇有些匪夷所思。
显然他还不知道哥哥出事了。
想到死掉的庞老头儿也在黄石村,不主动告诉弟弟,定是有他的考虑。
或许担心弟弟承受不了打击吧。
我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没有,我就是被一模一样的人吓到了。”
庞老头儿闻言,面色逐渐缓和,微笑缓缓浮现。
他的笑容和死掉的庞老头儿一模一样,我一度怀疑是一个人。
奈何一生一死已成事实,我的怀疑不攻自破。
我稳住心神道明来意。
庞中德扒拉几下手指头,再看向我时,双眼突然变得无比炙热。
“请进请进,一天1200元,住多久都行。”
我瞬间满脸黑线,“你们不愧是孪生兄弟,敲竹杠的本事都一模一样。”
庞老头儿所谓的一刀,也在这时候应验了。
原来是让他弟弟狠宰我一刀……
庞中德咧嘴一笑,竟然承认自己敲竹杠。
我不想说话了。
黄石村夜晚处处凶险,其他住户聚集的地方我又不能去。
只能花钱免灾。
走进庞中德家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坟墓。
我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又应验了庞老头儿的鬼故事,感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陷入圈套里。
“大爷,黄石村的风俗这么奇怪么?为什么把坟墓建造在家中?”
说完我就后悔了。
小山有成片的坟墓,黄石村不应该有坟墓建在家里的习俗。
庞中德解释道,“告诉你也无妨。”
“原本小山上有一处集体墓地,据说还是一块风水宝地。”
“数百年来相安无事,可就在最近十年内,葬在墓地的亲人们都托梦回来,说他们不想住在墓地。”
“村里人重新选了墓地,托梦同样存在。”
“直到有一天,村民们发现,所有托梦的亲人都说一样的话。”
“他们想住在家里,不想在外面飘荡。”
“于是有人尝试在家里建造坟墓,果真不再有亲人托梦。”
“久而久之,家中建坟墓就成了黄石村的习俗。”
我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时间上。
十年前,庞老头儿的女儿失踪。
十年前,黄石村集体托梦。
时间出奇地巧合。
说到逝去的亲人,庞中德忍不住老泪纵横。
“是我糊涂啊,当时不听村里人的建议,非要将儿子葬在墓地。”
“之后我就天天梦到儿子和我说想住家里。”
“一晃八年了,我做了八年相同的梦。”
“我老伴做相同的梦,受不了折磨,也早早离我而去。”
我看了一下房子里的坟墓,正是庞德中老伴儿的。
老伴儿老伴儿老来为伴儿。
庞中德人到老年,本该享天伦之乐,相依为命的老伴儿没了。
他承受的痛楚可想而知。
受其感染,心里颇为难受。
“老人家,您可以将儿子的坟墓迁回来啊,也许也是一种陪伴吧。”
我的建议也只能让庞老头儿心里好受一些罢了。
“我早就试过了。”庞中德苦涩摇头,“村长不允许,说是祖训,下葬在墓地就不能迁移。”
“谁要敢破坏规矩,村长就拿出村规惩治谁。”
又是该死的村长。
他很可能在十年前就分别做两个村长的村长。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盘河村所有村民的生活条件相差无几,只有村长家日子好过得让人羡慕。
我拿出手机,找出孙莹的照片,请求庞中德帮忙寻找。
“这个丫头啊。”庞中德一眼便认出孙莹,解释道,“上午的时候我还看见她和村长在一起。”
“你别着急。”
“我记得孙丫头和村长每天早晨去一次村口小庙,你早点儿睡,明天去村口小庙等着。”
我这才知道,孙莹刚来黄石村,就和村长经常来往。
我相信孙莹不会背叛我。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孙莹被村长挟持了。
不过确定了孙莹还活着,我便心满意足。
“多谢老人家相告,麻烦给我找个房间睡觉吧。”
我拿出钱,先交了一个星期的费用。
突然发现花钱不心疼了。
无他!
为了孙莹的消息,哪怕让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庞中德满心欢喜收下钱,然后带我去了西厢房。
走进西厢房,我如遭雷击。
农村房子里竟然不建土炕,而是放了一张床。
东北的冬天,温度基本维持在零下二十多度左右。
平房没有暖气,一般都是靠土炕里面引火来维持屋子里的温度。
睡在土炕上,身下热乎乎,也是一种享受。
床是什么鬼?
冬天不怕冷吗?
床就床吧,个人爱好谁也不好说啥。
不是集体宿舍,为什么用上下铺?
庞中德一家三口人,睡觉的地方完全够用,上下铺很多余。
我诸多疑惑想要询问。
庞中德突然说,“我要回去睡觉了,梦里能看到老伴儿。”
“晚了我怕老伴儿不托梦,就不和你聊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他关上房门。
又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我没资格也没理由阻止,也就打消了追问的想法。
想到县城里的庞老头儿所讲的鬼故事里,其中有一个是睡在上铺的脑袋。
我睡意全无,越来越精神。
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多。
我拨通了耿康辉的电话号码。
虽然打扰人家,可我着急,只能先道歉,“对不起打扰了,能帮我查一下庞中德和庞中全吗?”
庞中全是县城里死掉的庞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