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多出的记忆中，有一幕和眼前极为相似。
娘被害当晚。
我的动作和现在一模一样。
只不过对面的人是娘。
我手中没有匕首，而是伸出五指。
娘的五指是被人用手挖出来的。
我还想到询问娘死因的时候，娘和爷爷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
我好像接近真相，整个人如遭雷击。
难道真的是自己杀了娘？
这样的事实我无法接受。
“不！”
我怒火中烧，强烈自责下，居然夺回身体控制权。
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爷爷死在眼前。
于是我突然冲进火焰内，砰的一下将爷爷撞了出去。
火焰是符箓演化出来控制爷爷的，并非真实存在。
爷爷逃出去，火焰自然熄灭。
爷爷欣慰笑了，摸着我的脑袋道，“十三长大了，比爷爷预想的好很多。”
“求爷爷告诉我，娘是怎么死的？”
我急于知道真相。
问出之后，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十三啊！”爷爷刚要开口，突然神色一变，“他来了。”
爷爷没明说，不过我能猜得出来。
能让爷爷谨慎对待的，应该是操控大批纸片人的扎纸匠。
果不其然。
爷爷话音刚落下，外面传来沙沙响声。
片刻工夫，墙上挤满了红色纸片人。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看后仍然头皮发麻。
“爷爷，怎么办？”
“没时间解释了。”爷爷毫无征兆来了一句，“相信你四叔，他不会害你。”
然后爷爷看向龙老先生，沉声说道。
“纸片人是冲我来的，麻烦龙老先生，和我引开纸片人。”
“没问题！”龙老先生答应得极为爽快，且边战边往外退，付诸实际行动。
爷爷同样加入战斗。
经过四叔的时候，爷爷一把将四叔抛回院子里。
“用你的命保护十三！”
丢下一句，爷爷便和龙老先生战到了院子外。
所有纸片人都跟了出去。
通玄，望幽和村长三人，在纸片人出现的时候，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
他们当时便放弃四叔和龙老先生逃之夭夭。
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以为通玄会使用纸片人，应该和那个扎纸匠是一伙的。
现在看来，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不行，我要出去帮忙！”
我担心爷爷，便要冲出去。
四叔拦住我，“不行，爹说了，让我保护你。”
四叔虽然只有十四岁，不过早在三年前就修出了内力。
我努力几次，都没冲出四叔保护的范围。
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知道追不上爷爷他们了。
我咆哮道，“四叔告诉我，娘被害的当晚发生了什么？”
“你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四叔认真回道，“还记得得清姨出事后，你拿菜刀在院子里对着空气胡乱劈砍吗。”
“后来更是砍自己脑袋，要不是爹回来得及时，你可能已经自杀了。”
“不对。”我纠正道，“当时我在砍大伯，没砍到而已。”
四叔缓缓摇头，“旁观者清，大哥在你身后，你好像没看到大哥，对着空气不断挥刀。”
“难道说我被邪祟附身了？”我暗自嘀咕，随即一阵后怕。
“我，我被附身的时候杀了娘？”
不用四叔回答，我自己就梳理出前因后果。
当晚三叔出去找我，一直没找到。
盘河村不大，想找一个人非常简单。
我很可能被附身后，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回了家。
所以三叔在村子里没找到我，转而去了悬崖边上。
三叔的死，很可能也是被邪祟附身。
娘是我杀的！
三叔因我而死！
我居然成了害李家人的罪魁祸首。
查来查去，查到了自己身上。
我悲从心中来，负罪感充斥胸腔。
打击太大，我想放弃自己。
趁四叔不注意。
我突然撞向院墙。
我低估了四叔。
他后发先至，先一步挡在我身前。
啪得一下。
四叔一个耳光甩我脸上。
“李十三，我看错你了。”
“自杀是孬种的行为，你是孬种，不配做我们李家的人。”
我捂着脸蛋子，砸吧砸吧嘴，愣是找不出辩解的词语。
刷的一下。
我坚持很久很久的不哭信念，在这一刻绷不住。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
四叔心软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找到附身你的恶灵，才能揭开真相。”
“现在你我都不知道谁是真凶，自杀为时过早。”
我醍醐灌顶。
就算死，也要先找出附身我的恶灵。
它才是真正的凶手。
杀了恶灵给娘报仇。
我想得很明白，可是身体不听话。
突然！
我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失去意识。
四叔脸色一变，忙伸出一指，点在我眉心上。
“该死，十三少了两魂。”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
我的两个魂魄，在给纸人画眼睛的时候，留在了纸片人身体里。
所以纸片人才能找到爷爷。
四叔看向墙边位置。
六个代表李家的纸人全部燃烧成了灰烬。
四叔突然取出桃木剑，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去！”
四叔用的是玄门道法。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爷爷自身是出马仙，却没教四叔出马仙的本事，而是教了四叔一些玄门道法。
灰烬当中，窜出两个生有眼睛的纸片人，迎着四叔的桃木剑冲了上来。
纸片人里面有我的魂魄，四叔不敢真正伤了它们。
否则连我的魂魄一起打碎，就没办法救我了。
四叔冲忙之下闪身躲避。
两个纸片人抓住机会，果断放弃四叔，几个跳跃冲出院门逃之夭夭。
……
爷爷和龙老先生牵引纸片人大军，来到村子外的一片空地。
爷爷召唤大白狐狸附体，战力极为强悍。
龙老先生的道行比爷爷更胜一筹。
二人联手，居然生生打穿纸片人大军，看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也就是身穿大氅的黑袍人。
“盘河村变故都是这个人引起的，拿下他。”
爷爷大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
龙老先生紧随其后。
爷爷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不再隐藏实力。
口中咒语不断，一只又一只仙家从四面八方跑来援助。
就连龙老先生都忍不住赞叹，“出马仙当真有一套。”
反观黑袍人连连败退，很快身上多处受伤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