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十一点半,去帝厦公园。”李建光给我放下一张名片,走了。
我还沉浸在自己虚构的粉红色泡泡里,直到门呯一声在李建光身后关上,我才发现人家根本没有碰我的意思。
港真,我其实挺渴望李建光今晚能和我玩玩。
我懊恼不已,我还没问这东西怕不怕水,万一我流汗了起皮了怎么办……“铃铃”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我也没想其他,拿起话筒,“喂,谁啊?”
香香柔柔细细的声音,从电话线那头传过来,“小沐吗?是我,香香。”
我调动情绪,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温和,“香香,你是要找李总吗?”
香香说,“不,不是,我知道李总从你房间出来了,我担心小沐你初来乍到的,也没认识的人,要不要我陪你说说话?”
香香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按理说我该应邀。
可我不喜欢和圈里的女人、尤其是看不出缺点的女人有交集,于是我很是不识时务地回绝了,“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谢谢美女的好意哈。”
在香香说完拜拜,电话要断未断之际,我突然听见那边嘈杂的音乐声里、夹着着模模糊糊的李建光的声音。
“来,一人干一瓶红酒。”
我对着话机一顿捶打。
TNN的,李建光也是真忙,才刚从我这离开不到十分钟,那边就干上了,特么的,都是臭男人!
第二天,为了酒店里的免费早餐,我八点半就起床了,慢吞吞地吃完早餐,才不到十点。
我摸着手机屏幕,要不要给李建光打个电话问清楚?昨晚他说十一点半去帝厦公园,也没说是不是要让人带我去。
算了,李建光昨晚和香香一定是玩疯了,哪儿还顾得上我。
我到酒店前台,让他们给我安排个司机,我把地址给司机看了。半个小时候,司机就把我带到了帝厦公园。
帝厦公园位于城郊外,左边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后面是墓地,右边是护城河。公园里树木葱郁,一条铺着原石的小径从齐整的草坪中间穿过。
路的尽头,是一幢两层半的小洋楼,里面住的是一对聋哑夫妻,零售一些饮料纸巾零食什么的。
除这幢小洋楼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可我明明记得,李建光把我从李丽玲那里带出来的时候,有一个超级大的停车场出口啊。
单就李丽玲那个大厅,就得占这个小洋楼的一半空间。更别说那个长长的走廊和一长排的房间了。
我连比带画了老半天,也没能跟那对夫妻搭上个所以然,给名片,他们连连摇头表示看不懂。
我买了瓶苏打水,回到刻着帝厦公园四个大字的石碑下坐着。
李建光说的就是让我到帝厦公园,我只要到了就算,反正我是不想管地方对不对了。
阿勇是在我喝完苏打水之后出现的。
阿勇是一个高大身肥的骚年,他想要去捡我刚刚无聊丢远离的空瓶子,但因为身材肥胖,走得慢了,被一个大妈抢先捡走了。
骚年看着大妈手里满满一大塑料袋的瓶子,一脸失望,又转头往我这个方向看了好大一会。
我猜他是希望再喝一瓶。
我等了一会,李建光还没有来。转头看,骚年还坐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忍不住笑,这骚年是不是非得等到我一个空瓶子?
我摸出手机玩酷跑,玩死了好几个,李建光还没出现,太阳越加晒人了。
我站起来,骚年也站起来,他可能是怕被我发现,折了一支树杈挡住自己的脸,若即若离地一直跟着我。
我到聋哑夫妇的小店里买了两瓶苏打水,再次回到石碑边。骚年一直若即若离地尾随着我。
说也奇怪,我竟一点没觉得他有歹心,反而越来越怜悯他。或是……我也曾有过捡瓶子度日的时光吧。
时值正午,石碑没有遮阳的地方,我便在石碑侧面的树荫底下坐着。
骚年顶着他的树杈站在我的不远处,眼睛直直盯着我手里的水。
我招招手。
骚年吓得放低树杈,把自己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我忍不住笑,那骚年还真当自己是鸵鸟呢,我大力招手,大声叫道,“喂,你!过来!”
骚年睁大了双眼,举着他的树杈快步跑过来,难以置信地喊道,“仙女姐姐,我都武装起来了,你还看得见我?”
我看看那支树杈,直觉这骚年可能是脑子有点问题,于是我笑的特亲切,“我是仙女姐姐啊,怎么能看不见你?”
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觉得人与人之间,其实还可以如此简简单单地问候调侃。
或许你们觉得我虚伪。
但如果你们像我一样,五年来除了睡觉,就是是想办法卖酒水。全部时间都是跟买酒水的男人们,或者卖青春的女人们打交道。
你们会理解此刻的我,有多么渴望多么羡慕正常人的生活。
骚年恍然大悟,抓抓头发,“也对哦。”
我示意骚年到外我身边的阴影下一起坐着,接着柔声问,“来,跟仙女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
骚年又抓抓头发,“妈妈说我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但是你是我的仙女姐姐,例外哦,仙女姐姐,我叫阿勇,就是超级英雄的那个阿勇。”
我懵了半响,超级英雄里有个阿勇?好吧,我可能看了部假的超级英雄。
我递给阿勇一瓶苏打水,“喏,给你。”
阿勇摇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说是这么说,他的舌头却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干的唇。
我假装生气,“阿勇不乖,仙女姐姐又不是别人。”
阿勇习惯性抓抓头,“也对哦。”
我笑,“嗯,拿去吧。”顺便帮他把瓶盖拧开。
阿勇开开心心地接过去,并不马上喝,而是拿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我以为阿勇是不确定这个可不可以喝的,于是我拧开另外一瓶,喝了一口。
阿勇伸长双手,把之前我给他的水递到我面前,说,“仙女姐姐,我要喝你的那一瓶,我们交换好不好?”
我差点把口里的水喷出来,好家伙,这骚年是怕水里有毒啊。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勇,怀着复杂的心情跟他交换了水,呆呆地看他快活地仰起头,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瓶。
突然,头顶响起一声惊雷!
“史家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