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立寒声质问她:“那你告诉我,七年前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去英国。”
“那时候我……”萨拉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又被她咽了下去,落成一肚子的鸦雀无声,没了下文。
“萨拉,老子曾经提醒过你,贺少启一直过的不幸福,他没有快乐过,他冷漠的外表下内心敏感又脆弱,在遇见你之前他不相信感情,你为什么要给了他希望后,又抛弃了他。”
萨拉垂眸盯着面前的咖啡,心里酸酸的,连呼吸都带着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僵了一会儿,她落寞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陈以立厉声道:“你该道歉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萨拉咬了咬唇,嘴角绷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陈以立最后说道:“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再靠近他,也不要再做任何会让他误会的事情,他经不起你再一次抛弃和伤害。”
陈以立离开后,萨拉一直呆坐在那里,表情很是失魂落魄。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陈以立的话,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萨拉被吓的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去掏手机。
她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口袋,低头看到身上的盔甲,才想起手机在盔甲里面。
萨拉叹了口气站起来,特别爷们的撩开盔甲下摆,从里面掏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是她出来前打过招呼的那个群演同事,萨拉下意识的瞅了眼时间。
见已经七点五十九,知道是同事打电话来催她回去。
萨拉接通电话,果然听到电话那端的同事压低着嗓音说道:“导演正在点人数,你快点回来。”
“好的,我一分钟内到。”
萨拉挂断电话,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桌上的咖啡。
这杯咖啡二十八块,她还没喝一口,就这么丢下走人,萨拉感觉十分肉疼,便端起来,仰着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肚。
咖啡已经凉透,几口下肚,喝的萨拉透心凉,结过账出去,被深秋的冷风一吹,萨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朝乌黑如墨的天空看了一眼,马上就进入冬天了。
如果她趁现在,一点一点,重新来过,不知道算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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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儿在《加油吧!MyGirl》中没有出道,结束录制后,李真让她和萨拉一起上表演课,两人又成了室友。
十一月中旬,天空中呼啸着的风中开始夹杂细小的雪花,初雪骤降。
萨拉这次出来没有带冬天的棉衣服,补习班和宿舍有暖气,她不穿棉袄一天天凑合着也能过去。
可如果去影视城当群演,要是接到外景戏和大夜戏,那萨拉就过不去了。
趁着礼拜六,萨拉和邱敏儿商量着各自回家取棉衣服。
萨拉回到租住的房子,上楼开门时,发现屋门没有反锁。
她不禁心尖一跳,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把房门反锁,绝不可能忘记。
萨拉用钥匙打开门后,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连床都被掀了,还有她叠好放在收纳箱里的被子和褥子,也被人翻了出来,随意丢在地上。
萨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衰神附体,总是碰见这种糟心窝子的倒霉事。
她站在门口,用手机把屋内如台风过境后的狼藉景象拍下来,为报警保留证据。
萨拉觉得光顾她家的贼很没有贼德,偷东西就偷东西呗,为什么要把她家搞的这么乱。
是因为她穷,在屋里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泄愤吗?
萨拉对着屋内拍了十几张照片后,给房东发了一张照片过去,告诉房东她屋遭贼了,问房东知不知道。
信息发送过去,萨拉又抬头看了看走廊上的监控,见闪烁着红灯,表示监控没有坏。
萨拉突然心生疑惑,走廊和大门口都有监控,这里每天进出都是房东认识的熟脸。
萨拉觉得她屋被翻成这样,在这没什么隔音效果的屋内,动静肯定十分大。
按道理说,旁边邻居和每天都喜欢看监控的房东,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听不到动静,那为什么房东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告知这件事呢?
走廊常年见不到太阳,到了冬天更是阴冷阴冷的,加上走廊尽头的窗户碎了一块,呼啸着的寒风便从窗口灌了进来,萨拉穿的外套风一打就透了,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萨拉也不等房东回复了,不管自己会不会破坏现场,拉着行李箱先进屋把门关上,又从地上拾起被小偷翻出来的一件羽绒服裹身上。
萨拉刚拉上羽绒服拉链,身后“砰”地一声巨响,萨拉刚关上没几秒钟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从外面进来三个来势汹汹的男人。
“你们是谁?”萨拉被吓的一哆嗦,转身后往后退了两步。
她强压住心底的不安,表情十分镇定道:“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从我家出去!”
一个样貌粗犷一脸横肉的男人上下打量着萨拉,“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都认识你。”
萨拉往厨房门口又退了两步,想着如果这三个人要是想对自己做什么,她就立马躲进厨房报警,而且厨房还有菜刀可以防身。
萨拉戒备的盯着堵在门口的三人,板着一张脸,态度冷硬的说:“你们认错人了,我没有见过你们。”
男人见萨拉不惧怕他们的样子,觉得还挺好玩,小女孩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胆量,他笑着说:“萨绍伦是你老子吧。”
萨拉猛地从陌生人口中听到父亲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后,点点头。
男人从钱包掏出几张复印纸条,朝萨拉走近两步,然后捏着手里的纸条举到萨拉面前:“好好看看,这是你老子欠我们钱的凭据。”
萨拉只扫了一眼,便认出右下方她父亲的签名笔迹和曾经父亲公司的公章。
她抿了抿唇,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男人收回纸条,向侧面伸出手,身后一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记账本放到为首的男人手中。
一脸横肉的男人翻了几页,再次举到萨拉面前说:“今天是这个月还款的最后一天,找不到你哥,我们就只能来找你了。”
记账本上记录着他们每个月还款的金额以及利息和日期,这是她父亲曾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了筹钱才铤而走险向高利贷借钱,没想到最后公司还是破产,父亲什么也没有挽回,反而让他们背上高利贷。
这七年来,利滚利再滚利,他们一家无论怎么努力赚钱,也还不完这如同无底洞般的高额债务。
萨拉曾经见过高利贷那些人去她家逼着要债的恶劣手段,她知道不跟他们起冲突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说:“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一下拿不出二十万。”
为首的横肉男说:“给你时间可以,但你今天就要跟我们走一趟,总要先还点利息,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东西。”
萨拉浑身一颤,听出他们的言外之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不安。
她垂在身侧的手抖厉害,手指渐渐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萨拉看出对方的态度,知道如果自己今天拿不出二十万,他们三个绝对会把自己掳走。
或者可以说,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不给自己一点准备的过来堵她,就是打着要把她带走的注意。
萨拉心里害怕起来,她想报警,但她知道就算报警也没用,对方手里握着他们家的借据,欠债还钱,警察根本无法解决这件事,也保护不了她,只会让他们自己解决。
而且她就算现在报警,他们三个人也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报警,反而还会引起过激冲突。
七年前他们一家离开这座城市回到老家,高利贷就追到老家,不管他们被逼连夜搬去哪里,高利贷的人都能找到他们。
当时萨拉就知道,他们逃不出高利贷的手掌心,也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大。
在他们还完债务前,高利贷的人是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会一直有人盯着他们。
这几年因为她哥哥萨莱承担了一切,给了萨拉和她母亲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让她都快忘了他们是活在高利贷这群人的阴影之下。
萨拉不知道他们家的债务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七年前的几万,涨到了现在的二十万。
每个月二十万啊,这钱对萨拉来说都快要相当于一笔天文数字,她几年都攒不到二十万。
而这二十万,竟然是她哥哥隐瞒着她和他们的母亲,每个月都要独自承担并付出的数字。
萨拉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这些年到底替他们家背负着多么沉重的重担,一个人每年在国外又是赚着怎样的血汗钱,这七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为他们家如此付出的哥哥,萨拉感到心痛难当。
萨拉僵立在那里,定了定心神,现在放在她面前的只有还钱这一条路可走。
萨拉张了张口,因为心中没底,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打电话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