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暗搓搓的寻找白炯途中,在走廊迎面遇见一个没有挂工作牌,穿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她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打量着感觉有点像保镖的男人。
在两人距离一米远时,萨拉停下脚步,笑眯眯的拦住陌生人,问道:“大哥,你是白炯公司的人吗?”
罗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白炯现在还在我们节目组吗?”
“嗯。”
“你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
“我能问他要个签名吗?”
“随便。”
“他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
“……”萨拉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事吗?”
萨拉摇头,盯着男人看了几秒,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问了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罗比瘫着一张脸,语调毫无起伏:“你认错人了。”
萨拉又绞尽脑汁想了想,暂时想不起来什么,点头歉意道:“打扰你了,那我继续去找白炯要签名了。”
罗比没再说什么走了。
萨拉在走廊尽头的休息间外,在外面听到白炯的声音。
休息间的门没关严,开了一条门缝,两个人的对话声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也不是萨拉故意想要偷听偷看什么,而是里面的对话提到了她的名字,才让她愣在了那里。
白炯:“我觉得那个萨拉很不错。”
某制作人的声音:“嗯,她长的确实还不错。”
白炯:“我说的不是外表,萨拉舞蹈实力很强,做为女团出道很合适,有可塑性。”
制作人:“但她唱歌不行。”
萨拉汗颜,心想,有必要说的这么直接吗……
白炯:“她可以做团队里的舞蹈担当,女团和男团一样,大家都是取长补短,各自发挥自己的特长就行。”
制作人委婉暗示:“这个都是按‘流程’走,不是我说了算的。”
白炯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缓声道:“这样啊……”
制作人刻意放低了声音,用一种讨论八卦的嘲讽语气说:“而且萨拉得罪了一位赞助商,她这次在节目里表现的再好,也是铁定出不了道。”
白炯叹了口气,口气不免有些失望,“挺遗憾的,她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苗子。”
制作人说:“好苗子确实是好苗子,练习比所有人都努力,但她不懂规矩,没有眼力见,不会讨人欢心,不会服软,你说说在这个娱乐圈里,有谁敢和资本家对着干的,她倒好,合作谈不成还把人打了,险些让我们这个节目也跟着遭殃,你说人家不封杀她,还会封杀谁,她这叫自毁前途。”
白炯喝了口咖啡,嗓音淡淡的说:“是不是京西集团的宋昱把萨拉封杀了?”
制作人:“嗯,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
白炯:“知道一点,国内娱乐圈就这么大,我也听说过京西集团那个宋昱,他的名声在圈子里本就不算好,耐不住家里有钱,玩了、不少女孩,不过他也确实给了那些女孩想要的名利,不少人都想巴结他上位,听说他那天在萨拉身上栽了个跟头,不少人背地里把这事当成了笑话传。”
制作人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没办法,这年头谁会和钱过不去啊,有捷径当然每个人都想走捷径,谁不想少奋斗几年。”
白炯“啧”了一声:“听说后天录制是淘汰赛?”
制作人:“嗯,你那天下午两点过来就行,不用过来太早,免得应付太多人。”
白炯问:“这次录制是不是会把萨拉淘汰掉?”
制作人:“不会。”
白炯奇怪道:“哦?为什么?不是说要封杀她吗?”
制作人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语气为难的对白炯说道:“怎么说呢,是宋昱要求不要淘汰萨拉,他想报复萨拉,自己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只能借我们节目组的手。”
“宋昱想怎么报复萨拉?”
“让节目组把萨拉先捧起来,给她希望,再让她从云端上掉下来,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努力是怎么付之一炬的,尝到梦想破碎的滋味,最后哭着去求他。”
制作人最后又语气相当暧昧和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懂吧?”
白炯轻笑一声:“捧杀她。”
制作人:“差不多……”
萨拉听着房间里不断传来那位制作人对自己蔑视、轻贱、鄙夷的话语,两只手都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个姿势僵立在那里,全身肌肉紧绷到几乎发抖。
原以为看见了曙光,到头来终归是一场海市蜃楼。
美好的梦想就像一个缤纷美丽的泡泡,被人残酷地戳破。
以前她不谙世事,不知忧愁和痛苦,看不到这社会残酷的一面,没有受到过挫折和伤害,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所有坏人变坏也是有不得以的理由,她相信人性本善。
在这一刻,很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萨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沮丧?失望?
还是烦躁?愤怒?
短暂地惊怒、委屈、不甘过后,是渐渐冷却下来的麻木。
无论‘失败者’怎么挣扎,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中,哪怕她比别人多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结果都已经尘埃落定,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萨拉颓然的垂下肩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雾。
她神情黯淡,胸腔中郁气翻涌,仿佛生存的全部负面感情全都被激发出来,一起沉甸甸地积压在她心里。
一种难言的压抑让萨拉几乎难以喘息,甚至从心底生出一种拔腿逃离这里的冲动。
最后萨拉狠狠一咬下唇,强迫自己从那种至深的无力感中找回一点理智。
成熟的麦子会低头。
做人也一样。
低头不代表懦弱,认怂不代表认输。
在听到脚步声响起后,萨拉从僵硬中苏醒过来,不声不响的,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
回到练习室,萨拉全不在状态,就算她平时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听到的那番对话,还是让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当即一蹶不振,跟吃了耗子药一样没精打采的。
休息时,邱敏儿拿着手机兴高采烈的跑到萨拉的练习室,拉着她的胳膊说:“萨拉,白炯要走了,我们赶快去问他要个签名合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