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宋馨看着贺少启的背影特别委屈，正欲追上去，被保洁大妈找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让你打扫二楼洗手间，你跑五楼干嘛？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工作偷懒就算了，还整天瞎逛荡，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当公司是你家客厅吗，想去哪就去哪逛？”
宋馨特别讨厌这个大妈，每天被她盯着念叨，逼她打扫卫生，要不是为了贺少启，她才不会来这里受这种气，被这种老女人踩在头上。
保洁大妈见宋馨不知悔过，毫不留情的斥责道：“公司对每个人的工作岗位都是有区域规定的，你今天又违反了规定，我要给你记过，扣半天工资。”
宋馨微微偏抬着下巴，眉眼高傲带着不屑，懒得跟烦人大妈多费唇舌，直接地说：“我不要工资了。”
她在这里又受气又受累，一个月才两千三，平时吃顿饭都不止这个数。
哪怕宋馨现在没钱，也不会把这两千块放在眼里。
而且这个保洁大妈还每天盯着她找茬，天天嚷嚷着扣她工资，到月底别说拿工资了，不让宋馨倒贴赔钱就算不错了。
保洁大妈因为宋馨的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不想干了？我告诉你，我可是看在咱们陈总的面子上才处处照顾你，帮着你，你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你干嘛来应聘保洁？”
宋馨一仰下巴，双手环胸，轻蔑道：“我把我的工资给你，以后你干你的工作，别来管我就行。”
保洁大妈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是以后让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宋馨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笑意：“我偶尔也可以帮你打扫一下五楼走廊卫生。”
保洁大妈皱着眉，神色古怪的打量着宋馨：“你不想要工资，也不想干活，那你来公司干啥？”
宋馨傲气的哼了一声：“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保洁大妈见宋馨第一眼就觉得她不像什么正经女孩，经过几天观察，发现她在公司更是鬼鬼祟祟，行为可疑的很，于是问道：“你是商业间谍吗？”
宋馨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商业间谍，你们陈总会亲自把我安排进公司吗？”
保洁大妈被噎了一下，心道：你要是不是商业间谍，那我们陈总干嘛给我出三倍工资，让我在公司盯着你？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
宋馨从兜里摸出电话，以为自己买通了保洁大妈，没有任何顾忌的想要打电话。
“公司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保洁大妈制止道。
其实这规定只针对宋馨一人。
陈以立就是专门找人给宋馨找罪受的。
宋馨没好气道：“我不是把我的工资都给你了么，你怎么还这么爱多管闲事？是嫌钱少么？”
保洁大妈拉着宋馨的胳膊往楼下拖：“我不要你的工资，你要是不想干保洁就自己去辞职，别想占着职位不干活，二楼洗手间打扫完还有一楼洗手间等着你呢。”
“你……！”宋馨气到面目狰狞。
“麻利点，打扫完厕所，你还要去清理花园里的雪，工作不做完中午不能吃饭。”保洁大妈把拖把塞到宋馨手里，仗着力气比宋馨大，收拾一个小姑娘根本不在话下。
——
李真看完手上的评级报告，靠在沙发椅上，抬起头看向对面两个女孩，说道：“不错，你们俩在这届新人中还算比较努力争气。”
“谢谢真姐夸奖，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邱敏儿谦虚地笑笑，眼睛一直在瞄摆在她面前玻璃桌上的两个剧本。
萨拉咳嗽两声，没有说话，她在贺少启离开后整个人蔫蔫的，让本来就因为感冒有几分憔悴的脸上又增添了一些虚弱。
李真挑了挑眉，看着邱敏儿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影视城当群演吗？”
邱敏儿被李真这么骤然一问，先是看了萨拉一眼，想让她先回答，奈何萨拉一张口就咳嗽，只能自己先说。
她略一沉吟，小心又谨慎的说道：“为了让我们学习，因为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李真弯了弯唇角，只是那笑容浅淡又锋利。
邱敏儿在影视城打着她的名字做过什么，拉拢过什么人，又给自己谋过什么福利，李真心里一清二楚，有样貌有心计，圆滑，懂进退知分寸，有野心，说实话，这样的人很适合混娱乐圈，完全懂得怎么利用自己身边的一切事物，达到自己目的。
她也需要这种有野心的艺人，毕竟在这人吃人的娱乐圈，要是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一个人能走多远，爬多高，就要看那个人有多大的野心。
李真目光转向萨拉。
萨拉吸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一开始没有别的想法，你让我去，我就去了，后来知道还有工资，就很开心。”
“……”李真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什么叫做有些人只要不开口，就是最甜最乖的崽。只要一开口，就成了一只铁憨憨。
同时李真心中也是另有感触，这些年她听多了场面话，习惯了阳奉阴违，各种拍马屁，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实心眼的大实话，反而觉得挺难得，挺有趣。
相比邱敏儿的圆滑，萨拉是那种清澄到底，一眼就能看透彻的人，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让人容易亲近的好感。
这也是为什么初见时，李真认为萨拉很有观众缘的原因。
比起圆滑适合混娱乐圈的艺人，心思单纯的艺人更容易让李真喜欢。
因为后者听话好控制。
李真：“说说你们对群演和主演的看法吧。”
邱敏儿比高考还紧张的说道：“我觉得演员没有轻重之分，如果有，也是一种把演戏当成了工作，一种是把演戏当成艺术对待的区别。”
李真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转而再次看向萨拉，想听她说一些大实话。
“呃……”萨拉有点小窘迫，觉得自己上一个问题回答的太没有脑子。
她顿了几秒，这次动了动脑子后才发言：“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不管是大角色还是小角色都是创作，我觉得当群演的时候，不能怀着群演的心态去演群众混日子，要会创造自身价值。”
李真告诉两人：“除了一些极有悟性和天赋，那些老天爷赏饭吃的演员外，演员其实比的就是谁的人生阅历丰富。”
萨拉和邱敏儿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李真：“XX草根出身，现在能成为一代影帝，很多人都说他那是运气好，你们觉得他现在的成就，只是运气好吗？”
两人摇头。
李真：“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偶然发生，他十几岁出来闯荡社会，社会阅历丰富，见得人也多，都是给他日后当演员打下了十分扎实的基础，那时候当群演的机会两三天才有一次，生活条件远不如现在，他为了生计，每天除了坚持拍戏，还要去工地打零工，几年都重复着那样的生活，如果他不坚持，不努力，哪怕他运气再好，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两人点头。
李真又问：“知道科班和非科班演员有什么区别吗？”
邱敏儿知道李真这是在提点培养她和萨拉，又兴奋又忐忑的回道：“科班生具备了表演专业技能，入行起点高于普通人，非科班缺少系统训练不具备塑造人物的专业技能，比科班生更难出头。”
“你呢？”李真问萨拉。
萨拉忍不住咳嗽两声，这会上道了，中肯客观的表达出自己这段时间看到学到的东西：“我觉得科班生学的东西是死的，是有“规矩”“系统”的表演、学习，一个班除了人长的不一样，学到的东西都相同，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圈，容易把人圈死在里面，学着把自己学懵，困在一个范围内，而非科班的人没有科班生那种所谓的规矩，没有科班出身的人学得精细，但学的杂，科班理论知识丰富，非科班的经历丰富。”
这会萨拉才算清楚李真为什么要给她们安排表演课，又让她们去影视城当群演，真真的用心良苦啊。
是个严厉又刻薄的好人。
李真挑了挑眉，目露赞赏之色：“悟性不错，补习班能教给你们的东西是有限的，更多东西只能在实践中学到。”
萨拉像一个受到老师认可的小学生，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李真突然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是我之前对你的误会有点深。”
“啊？”萨拉不理解。
一贯不苟言笑的李真，破天荒地开了句玩笑：“我之前一直认为你是一个不思进取，胸无大志、安于一隅，妥妥的混娱乐圈反面教材。”
萨拉：“……”瞎说，她怎么不思进取，胸无大志了？明明一切都在向钱看。
邱敏儿在旁边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内心深处有一股特别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比想让李真看到自己的光芒，更多的是嫉妒。
李真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看着两人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把你们丢在影视城，就对你们不管不问？真让你们在那里当个大众群演？”